官道兩側是茂密的樹林，這個路段少有人煙。三個煉氣三層的修士，圍殺一個煉氣二層的少年，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十拿九穩。

方知一把妹妹輕輕放在路邊樹下。

“知微，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他柔聲說。

方知微臉色蒼白，但還是聽話地照做。

方知一轉過身，面對三個敵人。他沒有武器，只有一雙手。但他知道，今天必須殺人。

“小子，別怪我們。”王鐵山舔了舔嘴唇，“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得了不該得的東西。”

“王隊長，我以為你是鎮上的保護者。”方知一說。

“保護者？”王鐵山笑了，“保護誰？你們這些螻蟻般的凡人？別天真了。這世道，修士為尊。我煉氣三層，在清河鎮待了二十年，每個月領那幾塊靈石的俸祿，夠干什么？”

他握緊刀柄：“你身上的秘密，可能是我突破的唯一機會。”

“跟他廢話什么。”左側的中年修士不耐煩道，“趕緊拿下，免得夜長夢多。”

三人同時出手。

王鐵山一刀劈來，刀身上附著微弱的靈氣，雖不凝實，但足以斬金斷鐵。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包抄，一個用劍，一個用短刺，封死了所有退路。

方知一沒有退。

他迎著王鐵山的刀沖了上去，在刀刃臨身的瞬間側身，刀鋒擦著胸口劃過，割破衣物，在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但與此同時，他的拳頭也轟在了王鐵山的肋下！

“咔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王鐵山悶哼一聲，后退兩步，眼中閃過驚駭。這小子的力氣，絕對不是煉氣修士能有的！

另外兩人的攻擊到了。長劍刺向方知一的后心，短刺扎向腰眼。都是致命位置。

方知一無法同時避開，他選擇硬扛短刺，扭身躲開長劍。

“噗！”

短刺入肉三寸，鮮血噴濺。劇痛傳來，但方知一沒有停頓，回身一腳踹在用短刺的修士胸口。那人倒飛出去，撞在樹上，噴出一口鮮血。

用劍的修士見狀，臉色微變，劍招更加凌厲。他的劍法明顯比王鐵山高明，劍光如網，籠罩方知一周身要害。

方知一沒有學過任何武技，只能靠本能閃躲。幾個回合下來，身上又添了七八道傷口，最深的在大腿，深可見骨。

但他注意到一件事，傷口愈合的速度，比昨天更快了。

大腿的傷口，血肉蠕動，三息之間就止住了血，十息之后開始結痂。胸口的刀傷，已經愈合得只剩一道紅印。

“這小子有古怪！”用劍的修士大喊，“恢復能力太強了！”

王鐵山捂著肋骨，眼中貪婪更盛：“果然！那果子的效果還在他體內！拿下他，我們平分！”

三人再次圍攻，這次改變了策略。不追求一擊致命，而是不斷制造傷口，消耗方知一的體力和恢復能力。

這策略很有效。方知一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雖然都在快速愈合，但每一次愈合都消耗大量靈力。一個時辰后，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見底，呼吸開始粗重，動作也慢了下來。

“他快不行了！”用短刺的修士興奮道。

王鐵山一刀劈向方知一的脖頸，這一刀用了全力，刀風呼嘯。

方知一勉強偏頭躲開，刀刃砍在肩上，深入骨頭。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做出反應——他抓住王鐵山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在王鐵山的面門上！

“砰！”

鼻梁碎裂，牙齒飛濺。王鐵山慘叫后退，刀也脫手了。

但另外兩人的攻擊接踵而至。長劍刺穿方知一的腹部，短刺扎進他的后背。

要死了嗎？

方知一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但他不甘心。妹妹還在旁邊，如果自己死了，妹妹會是什么下場？

識海中，那顆赤紅果實的虛影忽然亮起。一股熱流從丹田爆發，瞬間流遍全身。已經枯竭的靈力，竟然開始快速恢復！

傷口愈合的速度陡然加快！腹部和后背的傷口，肌肉擠壓，硬生生將劍和短刺擠了出去！

“這不可能！”用劍的修士駭然道。

方知一轉過身，眼中泛起淡淡的紅光。他感覺到一股暴戾的情緒在心底升起，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但他克制住了。轉身沖向傷勢最重的王鐵山。

王鐵山剛爬起來，就看到方知一如同惡鬼般撲來，嚇得魂飛魄散：“饒命！我錯...”

話沒說完，方知一的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擰。

“咔嚓。”

王鐵山頭一歪，沒了氣息。

另外兩人見狀，轉身就跑。他們已經怕了，這小子的恢復能力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方知一沒有去追。他站在原地，大口喘氣。感受著體內的熱流正在消退，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虛弱感。連續兩次爆發，消耗的不只是靈力，還有某種更深層的東西。

他走到妹妹身邊，方知微還捂著眼睛，渾身發抖。

“沒事了，知微。”方知一輕聲說。

方知微放下手，看到哥哥渾身是血，嚇得眼淚直流：“哥！你流了好多血...”

“都是皮外傷，已經好了。”方知一勉強笑了笑，“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

他搜了王鐵山的尸體，找到一些銀兩、丹藥和雜物。最重要的是，王鐵山懷里有一張地圖，標注了從清河鎮到玄清宗的路線，還有一些危險區域的標記。

還有一個意外發現，王鐵山的一個錦布袋子里，竟然有二十顆下品靈石！

加上趙虎那五顆，現在有二十五顆了。距離一百顆，還差七十五顆。

方知一把尸體拖進樹林深處，用枯葉簡單掩蓋。然后背起妹妹，繼續趕路。

走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暗。方知一找到一處山洞，決定在這里過夜。

生起火堆，煮了點干糧，兄妹倆默默吃著。

“哥，那些人為什么要殺我們？”方知微小聲問。

“因為哥哥得到了不該得的東西。”方知一看著跳動的火焰，“也因為這世道，弱肉強食。”

“那我們到了玄清宗，會安全嗎？”

“會的。”方知一摸摸妹妹的頭，“等哥哥進了玄清宗，賺夠了靈石，買了烈陽丹，治好你的病，我們就安全了。”

方知微點點頭，靠在哥哥懷里，慢慢睡著了。

方知一卻睡不著。今天這一戰，暴露了很多問題。

第一，自己沒有戰斗技巧。全憑體魄力量和恢復能力硬扛，這樣不行。下次遇到更強的敵人，可能來不及恢復就死了。

第二，那赤紅果實的力量，不能輕易動用。今天第二次爆發時，他明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體內流失了。不是靈力，而是更重要的東西...像是記憶的碎片？他忽然想不起母親的長相了，只記得一個模糊的輪廓。

第三，自己太弱了。煉氣二層，在修仙界就是底層中的底層。必須盡快提升實力。

他從王鐵山的錦布袋里翻出一本冊子。《修真見聞錄》，記錄了一些修仙界的常識。

方知一翻開《修真見聞錄》。

“修仙境界：煉氣、筑基、金丹、元嬰...每個大境界分初期、中期、后期、圓滿...”

“靈根資質：天靈根、地靈根、真靈根、偽靈根、雜靈根...靈根越純，修煉越快...”

“修士壽元：煉氣期壽一百二十載，筑基期壽二百四十載，金丹期壽五百載...”

看到這里，方知一心中一震。金丹期就能活五百年！如果有足夠的修為，就能治好妹妹的病，就能不再受別人欺凌！

他繼續翻看，看到一個關鍵信息：玄清宗收徒大典，三年一次，當年初八舉行。要求年齡十五歲以下，至少偽靈根資質。

偽靈根，就是三靈根或四靈根。五靈根是雜靈根，通常不會被收。

而自己...沒有靈根。

方知一合上書，望向洞外的夜空。沒有靈根，但有修為，玄清宗會收嗎？

他不知道。但他必須去試試。

夜深了。方知一開始修煉。這一次，他嘗試吸收更多種類的靈氣。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點環繞周身，緩緩沒入體內。

丹田中，那赤紅果實的虛影微微發亮，將七色靈氣調和、煉化，化作精純的靈力融入四肢百骸。

一夜過去。

天亮時，方知一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煉氣三層，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