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噴人!”趙虎臉色慘白,踉蹌后退,幾乎站立不穩(wěn)。
“是不是血口噴人,一驗便知!”沈譽說著,又對那孫班頭拱手道:“班頭可派人搜查趙虎等人身上,看是否有類似之物,或不明錢財,亦可仔細驗看死者口腔,必有魚鰾或者羊腸殘留!”
孫班頭倒也當(dāng)機立斷,大手一揮便令道:“搜!”
衙役上前,不顧趙虎等人的掙扎,仔細搜查。
果然,竟真在另一名隨從的一副夾層里,搜出了幾片用油紙包著的魚鰾。
更從趙虎懷里摸出了兩錠明顯超出其身份所能擁有的銀元寶。
人贓并獲!
趙虎等人見事情敗露,徹底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拿下!”孫班頭怒喝一聲,衙役們立刻將趙虎一干人等捆縛起來。
真相大白于天下。
大堂內(nèi)先是一靜,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議論聲.
但是這次,卻都是對沈譽的佩服和對趙虎等人的唾罵。
“天啊!真是栽贓!”
“好歹毒的心思!”
“就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竟然拿人命來陷害人長安大酒店!”
“多虧了沈東家明察秋毫,斷案如神!”
“否則豈不是要吃了這啞巴虧?!”
“我就說嘛,長安大酒店的菜那么好吃,怎么會有問題!”
孫班頭臉色緩和了許多,不過卻又面色有些古怪的對沈譽抱拳道:“沈東家,方才多有得罪,此案脈絡(luò)已清,乃奸人構(gòu)陷。”
“這幾名案犯,本班頭帶回衙門嚴加審訊,定揪出那幕后主使!”
“給.....沈東家一個交代!”孫班頭說到這兒,那面色變得更加古怪了。
“有勞孫班頭。”沈譽拱手還禮,態(tài)度卻是不卑不亢。
待衙門的人將趙虎等人押走,沈譽又安撫了堂中客人。
至于縣衙那邊,自有店中掌柜跟著去處理。
二樓上,李清璃憑欄而立,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緊。
出身官宦世家的她,自幼見慣朝堂上官吏的機鋒往來。
不過今日卻在這邊陲小縣,能在一個商賈身上見到如此銳利如刀的邏輯與膽色。
方才沈譽每一個問題,都像精準(zhǔn)地就跟事前便知道內(nèi)情似的。
甚至讓李清漓都開始不由自主地在心底隨之推演,直至真相轟然洞開。
尤其沈譽這份于危局中瞬間扭轉(zhuǎn)乾坤的急智。
這可遠比這新奇所謂大酒店,還有哪些古怪又好吃的菜肴,更讓她感到心驚。
沈譽似乎心有所感,抬頭望了一眼二樓。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可李清璃卻沒有立刻避開,而是微微頷首,眼中帶著一絲未加掩飾的贊賞。
沈譽唇角微勾,回以一個淺淡的笑容。
隨即他便轉(zhuǎn)身去繼續(xù)安撫受驚的賓客,處理后續(xù)事宜。
酒店在經(jīng)歷了下午那場風(fēng)波后,很快便恢復(fù)了寧靜。
回到了三樓一間并不對外開放的靜室內(nèi),沈譽臨窗而立。
“東家,查清楚了。”陳卓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低聲道,“衙門的老黃遞話出來,說那趙虎根本就是個軟骨頭,鞭子沒挨幾下就全撂了。”
“指使他們的是清雅齋的二掌柜,錢老六。”
“而那五十兩雪花銀,是買那肺癆鬼錢茂的一條命,再栽給我們。”
“清雅齋……”沈譽輕輕咀嚼著這個名字,臉上并無意外之色。
這清雅齋可是河湟縣的老牌酒樓了。
東家趙魁乃是本地豪強,盤踞多年,生意涉及諸多行業(yè)。
可自長安大酒店開業(yè)以來,以其新穎的菜品、獨特的服務(wù)和舒適的環(huán)境,迅速搶走了大批客源,尤其是過往商旅和有些身份的客人,幾乎都被吸引了過來。
清雅齋生意自然一落千丈,趙魁心中嫉恨,沈譽早有預(yù)料。
“這錢老六,一個小小掌柜,未必有膽量策劃這等以人命為代價的毒計。”沈譽想了想,轉(zhuǎn)過身搖頭道:“哪怕是這清雅齋的東家趙魁,也不過一邊城商賈而已,估計也沒這狗膽!”
“東家的意思是....”陳卓神色一凜:“這趙魁背后.......還有人?”
沈譽點了點頭:“趙魁在本地經(jīng)營多年,與官府市貿(mào)司關(guān)系匪淺。”
“讓兄弟們多留意,清雅齋近來有無異常。”
“我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不過是尋常生意摩擦,還犯不上搭上一條命來整我們吧?”
“是.....”陳卓應(yīng)下,隨即又道,“對了東家,還有一事。”
“今日在堂上,二樓那位女客,似乎格外關(guān)注您。”
“屬下打聽了一下,她與兄長是來自長安,且今日剛到城內(nèi)。”
“其兄長今日一進城便去縣衙拜會過周縣令,似乎身份不低......”
沈譽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雙清亮而帶著審視意味的明眸,微微頷首:“知道了,這種事兒就不必刻意打探了,免得平白惹來麻煩.....”
沈譽也察覺道今日樓上那位姑娘并非尋常客人,不過他對這些并不太感興趣。
畢竟對他自從穿越到了這大唐,就一直避免跟朝廷的人打交道,甚至還主動來到了這邊郡開酒店做生意,為的就是山高皇帝遠,活得自在些。
況且眼下,更重要的是應(yīng)對趙魁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
可沒空去招惹這些京城來的貴人,雖說那小姑娘,長得確實挺招人......
咳咳......
與此同時。
城東官驛的一間上房內(nèi),李弘遠聽完妹妹李清璃的敘述,也是一臉驚訝。
“當(dāng)眾辯誣,揪出真兇……這沈譽,倒是有幾分膽色和急智。”李弘遠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更難得的是這份臨危不亂的靜氣,如此人物竟屈居邊城為商,倒是著實有趣。”
“阿兄,我看他那言行氣度,可不像是純粹的商賈。”
“反倒像是讀過書,見過世面的。”
“而且,他店中那些新奇物事,可絕非閉門造車所能得。”
“尤其是那夏日制冰之法……”
李弘遠目光一閃:“此人身上確有諸多疑點。”
“不過,眼下更讓我在意的是,那幕后指使,清雅齋的趙魁。”
說著,李弘遠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為兄此次奉密旨西行,明為巡察邊情,實則是暗中查訪一批精鐵兵械流失之事。”
“而這批軍械,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就在這隴西郡內(nèi)。”
“而據(jù)目前查到的線索得知,這趙魁與州府負責(zé)軍需采買的一名官員過從甚密,其名下商隊,也時常往來于邊境……”
“為兄也是因此,才借口休整,來到這河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