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單有些忍不住這種難聞的氣息,想要下意識的捂緊口鼻。
“嘶~~”
一口濃烈的臭味瞬間被于單大口吸入,表情變得更加難受,像是隨時要吐出來一般。
回頭望去,正是雅娜用力的掐著他的腰間肉,眼眸里更是深沉的威脅,大有一副你今日膽敢在中行說面前失禮,我就回頭找父王告狀的意思。
兩小輩的表現(xiàn),落在老奸巨猾的中行說眼中,顯得格外刺眼。
“唉!”
老者一聲長嘆聲響起,似乎是想起來自己近五十年來為匈奴奉獻,到頭來,好像并沒有受到這些野蠻人的認可與青睞而感嘆。
“咳咳!讓兩位殿下見笑了,老奴本是閹人,年輕人便多有不便,如今年邁后百病纏身,身體缺失的根子便成了老奴最大的軟肋,連起身都需要兩位壯漢攙扶才可正常起身。”
見到中行說想要掙扎的從床榻上爬起來行禮,雅娜立刻上前,雖然她也很不喜歡這種味道,但有時候人生如戲嘛。
不論自己內(nèi)心是如何去想,事事也豈能盡如人意?
“老軍師不必多禮,是我與兄長叨擾了您,您不怪我們就已是萬幸,豈敢讓尊者忍痛與小輩行禮。”
看著面上難掩真情流露的于單,又看了一眼鼻尖忍不住微微聳動,但是表情卻是很誠摯的雅娜。
中行說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雅娜的胳膊,陰沉的說道:“好孩子啊,真是個好孩子,只是可惜啊!”
“雅娜殿下不是男兒身,終究是被出身所限。”
于單臉色瞬間難看,不過中行說卻沒有顧忌太子的意思。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壽元無多,可能自己在匈奴的故事,也差不多止于軍臣單于,沒辦法再去效仿殷商圣賢伊尹,開創(chuàng)出匈奴王朝的四朝元老的歷史。
等到雅娜將老者扶起來坐好,中行說的聲音才慢慢恢復(fù)到老態(tài)卻又尖細的聲音,陰惻惻的問道:“平日里,于單太子少與我親近,不知道今日來訪,可是有何事需要老奴臂助?”
“尊者,今日來訪,其一便是來看望看望您,畢竟您是可是我們王廷不可或缺的智囊,有您襄助,就算是大漢那個劉豬兒再怎么折騰,也難以撼動我王廷霸主地位。”
見到于單訥訥不言,雅娜也是急忙上前贊譽著老者,惹得老人數(shù)次哈哈大笑,心情都愉悅了不少。
“說吧,你這小丫頭,從小每次求人辦事,都喜歡先把人夸一遍,這次可又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旋即雅娜便將自己從焉支山回歸以來的諸多的見聞,還有兀兒渾被那個奇怪的大漢征西將軍一舉打廢泰半實力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
“咦?”
中行說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精光,臉上陰晴不定,不停的摸著面無寸須的臉頰,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好半天才迷惑的問道。
“大漢軍制與官職不同,有六品之分,到了征西將軍這個職務(wù),便已與那些數(shù)以百千計的雜號將軍有了區(qū)分,這征西將軍理應(yīng)只有一位,小丫頭你所述的孟煥,與那曹孟德是何關(guān)聯(lián)?”
“呃……尊者不必在意這些障目之說,大漢未有曹孟德此人,征西將軍只有那姓孟的一人,所謂曹姓,估計是混淆我那愚蠢的二哥視聽。”
“與大漢糾葛數(shù)代,二哥居然連大漢的軍制都還未摸清脈絡(luò),此敗,其實他輸?shù)貌辉!?/p>
中行說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如此看來,此人的確頗有特點,觀其形,似有昔日西楚霸王之勇,比之李廣有過之而無不及。復(fù)盤其謀略,又有一種先秦時期白起奇正相合的意思,是個將才,也是帥才。”
說是相似,其實也有不同,至少孟煥并不會如霸王一般,事必躬親的每戰(zhàn)必沖鋒在前,他除卻一些小規(guī)模的‘特種作戰(zhàn)’,但凡是有趙德邦與唐柿在身邊,他都會更傾向于坐鎮(zhèn)中軍。
與白起相比,挾潰掩殺之術(shù)倒是很是相似。
只不過對比白起那種指揮幾十萬人鏖戰(zhàn)的經(jīng)驗與能力來說,孟煥愧不敢當,這要是和白起對上,他的表現(xiàn)不一定會比趙括好上多少。
將整個戰(zhàn)局復(fù)盤之后,中行說臉色變得極為難堪,忍不住指著雅娜憤然指責道。
“丫頭,你險些誤了單于的大事啊!”
“我知道你想削弱你二叔的實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二叔又不是傻子,你以為真的憑借一紙調(diào)令,就能讓伊稚斜那個野心勃勃的左賢王,跨越東西萬里之遙,去與征西軍對抗?”
“你等著看吧,你們二叔最多就只會派出一支萬騎,表面上遵循單于軍令,實際上陽奉陰違,保存實力。”
“若是平時面對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你們?nèi)绱俗觯芍窃跒槲倚倥迮囵B(yǎng)一只什么樣的怪物嗎?”
中行說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說得雅娜面紅耳赤,有些不太敢看向老者的臉。
卻是一旁的于單,對于自家阿妹驅(qū)虎吞狼之計頗為受用,他伊稚斜能保存實力,難道他于單就不能也保存實力嗎?
不過區(qū)區(qū)一支漢軍,他們難道還敢深入大漠草原,不遠千里傾盡舉國之力來和匈奴打一場關(guān)乎國本的國戰(zhàn)嗎?
“愚蠢!你們太不了解漢人,不了解諸夏那幫人的秉性了。”
“這一群豺狼,如果是一直輸,他們會有很多人去拉自己人的后腿,甚至為了謀求足夠的利益與財富,不惜犧牲自己國家的利益,不然的話,你們父王當年就不會差點上了劉家豬兒的當,差點死在馬邑之謀。”
“可是只要一旦這群豺狼覺得能吃掉你們,打敗你們,他們就會把內(nèi)耗轉(zhuǎn)為向外索求,一旦大漢君臣一心,百姓聞戰(zhàn)則喜,這將是我王廷的大難啊!”
聽著中行說所言,雅娜若有所思,但是依然還是有些不太理解,中行說所言的大漢風骨是什么具體意思。
至于于單……
嗯,不說也罷!
“兩位殿下,請務(wù)必正視河西,正視焉支山的那支征西軍。”
“老奴有預(yù)感,你們正在豢養(yǎng)的是一頭真正的猛獸,他將會是我王廷的劫難,是我吞食我草原諸部的大漢先鋒。”
“你們不僅要打,而且還要傾盡全力,速戰(zhàn)速決的將他扼殺在萌芽中。”
“以往的大漢侵我草原,根本不會建立統(tǒng)治的政權(quán),春風一過,牧草依然繁盛。可此人不同,他在有意的掠奪人口,今日能征服休屠部為己用,他日便會有更多的部族被他納入麾下。”
“此人為心腹大患!請與單于請命,勒令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共同出兵,盡滅河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