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元如同涓涓細流匯入白棠體內,但她明顯心思不在此,而是將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感應上,想要驗證姜陽的說法。
晝離劍意乃是白棠畢生劍道修為凝聚而出,用來殺人天下九成以上的修士都得引頸受戮,可要說能助人修行劍道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劍意很是特殊,通俗點來說便是極具個人風格,就如同天下沒有相同的兩枚葉片,不同人哪怕是對著同一本劍典,修出的劍意也天差地別。
白棠對于姜陽從來沒有什么舍不得的,若是能將劍道修為傳授過去她早就干了,哪里還用費那么大的力氣又是教又是對練的。
這邊白棠時刻注意著姜陽的變化,但壓根感覺不到絲毫變化,劍意自始至終也不曾產生異動。
不過下一刻白棠卻愣住了,她眼睜睜看著姜陽突然開始神游外物,空洞的眼瞳深處竟然凝著劍意,這股熟悉的意味讓其瞠目,差點忘了口中劍元汲取。
‘這是我的劍意!’
事實擺在眼前,這下由不得白棠不信了。
她托著姜陽的后腦小心維持著,心中卻猜測起來:
‘竟然真有如此能力,沒道理呀,難道...是因為劍主的緣故?’
白杜早在受了姜陽法力的那一刻開始就認其為主了,這是兩者之間最親密的聯系,白棠也只能往這方面去猜想了。
‘罷了,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就怕有什么隱患...’
眼見姜陽真的領悟起她的劍意來,白棠雖然接受了,但心底仍是有疑慮,她不信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說不定代價就會在將來顯現。
可凡事又不能因噎廢食,白棠很快放棄了胡思亂想,捧著少年的臉沉下心去。
前后幾炷香的時間過去,白棠主動松開了姜陽,他的法力快見底了。
劍元斷開,姜陽立馬轉醒過來,雖然剛恢復的氣海又已經接近干涸,但他的精神卻很旺盛,眼神亮的嚇人。
姜陽盡管目前內心有無數玄妙在噴涌,恨不得現在就拔劍跑出去印證一番,可他還是先扶著白棠的肩膀展顏笑道:
“白前輩你快隨我來。”
說著便伸手抓著‘白杜劍’飛奔出門去了。
白棠見狀扯了扯嘴角,見他背影裙擺輕搖跟著出去了。
一到庭院之中,姜陽便不再抑制靈感,騰身而起,當空出劍。
“倚清秋!”
一劍既出,便有秋風蕭瑟之意顯現,伴隨著嘰嘰喳喳的鳥雀鳴叫,劍光繁復,羽翼舒展,暗藏殺機。
這一招看似簡單,但劍中有劍元充斥,且飽含肅殺之意,由絳宮心府,真元與心神雙重推動而出,威能之強算是他生平僅有。
姜陽成就劍元滿打滿算不過才幾日,這般純熟的招式就不該是他目前能施展出來的。
這樣的進步顯然是極不合理的,白棠作為明眼人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一招收束,姜陽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他體內真元法力實在所剩無幾,于是便作罷了,本來也只為演示而已。
收了劍他轉過身看向白棠搞怪似的挑了挑眉,盡管什么話都沒說,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白前輩...這下你總相信了吧!”
白棠雙手抱臂斜倚在門框處,晚風吹過使得她發絲揚起,她輕哼一聲道:
“信了信了....但你可不要高興太早,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
“何事?”
姜陽拄著劍疑惑看著她。
白棠就將心底產生的疑慮對姜陽說了,她蹙眉道:
“我很早之前便對你提過,修行是極為私人的事,你現在受了我的劍道修為看似進步的極快,可我怕將來到了領悟劍意的關鍵時刻,又因受了我的影響太深而難以走出自己的路....”
“那就可謂是成于此也敗于此了,往后貽害百年,悔之晚矣。”
白棠的擔心不無道理,沿著前人的腳印路固然好走,但真要到了必須得自己邁步的時候,又怕姜陽步履躊躇,難以脫離窠臼。
姜陽認真聽著卻笑了起來,他直言道:
“白前輩能如此替我著想,是我之幸,但前輩多慮了。”
講到這他沉吟了一番,旋即換了個比喻道:
“我斗膽做個不恰當比喻,如果說修煉劍意就好比作畫,那劍意交融本質來說....其實是我借白前輩你的筆來畫我的畫,固然有投機取巧之嫌,但揮毫潑墨之后,這已成的畫卻是真實無虛,收不回去的。”
“白前輩不必擔心了。”
白棠的意思姜陽完全明白,可她畢竟不能具體感知整個過程,難以做準確判斷。
姜陽現在就是要明確告訴她,這件事對二人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更別提什么隱患了,因為他先前就疑心這可能是【道果】延伸的神妙,只是具體還要他慢慢去證實。
白棠聞言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嘆道:
“既然你心里頭有底,也好。”
姜陽一聽口氣不對,趕緊好言寬慰道:
“這也不能憑我一廂情愿,此事還得仰仗白前輩多多幫我才是。”
緊接著連哄帶逗的將白棠給攙扶進了屋,終于叫她破了功,眉目凝轉調侃道:
“你呀也就這時候伶牙俐齒,怎么關鍵時刻總是笨嘴拙舌的。”
姜陽只能嘿嘿傻樂起來,張口回道:
“這不是與白前輩你親近嘛。”
……
突破了劍元之后,頭頂上的壓力盡去,總而言之,一切向好。
劍道上沒了掣肘,姜陽便專心提升起修為來,反正丹藥還有的剩,他便閉關服下,專心錘煉起法力來。
轉眼月余時間過去,他再次出關,體內氣息愈發渾厚,得益于商清徵先前的修為反饋,他一身氣勢悄然來到了巔峰。
若不是姜陽擔心突破的太快過于惹眼,暗自壓了壓進度,他現在恐怕距離筑基中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邊才出關的姜陽打算活動活動,便見到院中鉆出一位碧衣女子來,卻是那位侍女靈祉。
靈祉見了姜陽柔柔蹲身行禮這才道:
“公子日安,山上大人有請。”
姜陽挎著劍停住腳步,聞言便問道:
“師尊找我?你可知何事?”
靈祉搖了搖頭,只答道:
“女婢不知。”
“好,我這就去。”
姜陽見了也不再打聽,抻了抻衣袍便同靈祉一路朝山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