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宿敵 第93章 神識

冥河之上，一艘不起眼的擺渡船平穩的行進著，諸葛彥看著眼前仍處于睡夢中的風雨柔，無奈的嘆了口氣。

正如無面人所說，若是不能將風雨柔喚醒，憑自己的力量根本沒辦法在這冥界中生存下去，可當下自己根本沒有喚醒風雨柔的辦法，只能連連嘆氣。

諸葛彥抬起頭看著眼前茫茫無際的冥河，這艘不大的渡船在這冥河中顯得更加微不足道，此番景象恰是如此貼合他心中的迷茫。

他心中從未如此迷茫過，迷茫到只能這樣呆呆的坐著。

正當諸葛彥陷入大腦的真空狀態時，無面人的話將他喚醒。

“嚯！我這張嘴不是開了光吧。。。”

諸葛彥瞥了無面人一眼，說道：

“你根本就沒有嘴，開什么光？”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張曦和跳入冥河里了！”無面人激動地說道。

“什么？！那風水生呢？”諸葛彥站起身問道。

“那小子看著張曦和跳進去，站在河邊不知所措呢?！睙o面人答道。

諸葛彥推了推眼鏡，短暫思考幾秒后，看向無面人說道：

“如果冥河之力真的如你說的那么恐怖，張曦和必然死定了。那么風水生現在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還在昏迷的風雨柔。他接下來的事就是要想辦法渡過冥河。那么，無面人你作為引路人，是不是應該繼續過去為他指引呢？”

無面人沒有五官的臉上再次透出了詭異的表情。

“你這個家伙還真是比我這個法則創造出來的東西還要沒人情味啊。不過你說的對，我的職責確實得繼續為他指引新的道路。再見。”

說完，無面人化作沙塵消散于空中。

冥河的河面上依舊水波不興，那灰色的河面就好像一道屏障，讓人看不見水下的任何景象，平靜的河面就好像沒有任何活物置身其中。

而河面之下，卻是有一個活人在不久前縱身而入。

曦和被想要救回孝先的執念左右了理智，奮不顧身地跳入了冥河中。

而此時的他發現，原來這冥河并不存在任何液體，而是無數冥魄被分解后再融合形成的不明物質。

放眼望去，孝先的肉身正在緩慢地向深處沉去。

曦和立刻想追過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他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撕扯著，但被撕扯的并不是自己的**，那股力量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撕碎。

靈魂深處傳來的痛楚讓曦和從半瘋半醒的狀態中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將身體恢復到人類的形態，在這冥河中，妖獸的形態顯然已無法為他提供半分幫助。

“一定有辦法！”

曦和喃喃自語著，他的腦海中飛快回顧起在炎帝秘境看過的所有功法典籍，試圖找尋穩固元神的術法以抵御這冥河之力。

可他絕望的發現，這類術法并不是沒有，只是以他如今區區金丹境的境界，根本無法施展。

曦和只能以低階的寧心術穩定著自己的心神，可這冥河深不見底，孝先支離破碎的冥魄已漸漸淡出他的視野中，曦和的心神越發著急。

“我絕不會讓孝先死在這里！”

他爆發出所有的氣力，向孝先的方向沖去，卻是僅僅只挪動了數米。

而且他明顯感覺到，在他強行挪動身體時，自己的身體內似乎被那股力量強行扯出了些什么。他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靈魂缺失了一部分而產生的空虛感。

曦和已經黔驢技窮，枯竭的氣海已沒有任何氣力支撐他施展寧心術，意志和靈魂已不再堅韌，冥河之力正一點一點撕扯著他的冥魄，化為這冥河的養分。

他的意識已漸漸模糊，腦海中出現了走馬燈，回顧著自己這短暫半生的點點滴滴。那些還讓他牽掛著的人的臉龐，一張張從眼前滑過。

曦和閉上了眼，感受到身體正在墜落，向著這冥河的河底沉去。

就在這時，他模糊的意識突然感覺到氣海中迸發出一道強光直入百會穴。

接著，那下沉的重力消失不見，他的身體開始漂浮了起來。

幾秒后，曦和直起了身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皺眉說道：

“冥力成河？你為什么會陷在這里？”

曦和的意識猛地清醒過來，他驚恐的發現，自己雖能看見眼前的一切，可身體卻不是自己的意識在控制，剛剛的那句話也不是由自己的意識發出。

是蛟妖？這家伙果然沒死，它一直潛伏在自己的身體中，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奪舍。

但曦和轉念便釋然，在內心嘲諷道：

“蛟妖，你也算忍辱負重卻熬了個寂寞啊，在這里，你的本源也很快就會被冥河之力撕碎?！?/p>

“蛟妖？那是什么？這里又是什么地方？算了，我還是自己看吧?！?/p>

曦和的肉身閉上了眼，而被鎖在意識深處的曦和本人，仿佛看見了自己的記憶被幻燈片一般飛速播放著。

“真是平庸的半生，不過你總算踏上了這條路?！辈幻饕庾R對曦和說道，

“以你如今的修為，跳入這冥河中還真是自不量力?！?/p>

曦和聽著這些話，心中滿是疑惑。他已確定這意識不是蛟妖，因為這冥河之力居然不能撼動他分毫，蛟妖不可能有這么強大。

可他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在自己的身體里？

曦和正疑惑著，曦和的**再次挪動目光看向孝先沉底的方向，笑道：

“自不量力的跳入這里，就是為了救一個仆人？呵呵，倒是像我年少時的蠢樣?！?/p>

曦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在意識中問道：

“你到底是誰？”

“世人對我的稱呼可太多了，昊、伏羲、黃熊氏，不過后來他們都稱我為人皇，而你，得稱我一聲老祖宗?！?/p>

“你是人皇伏羲？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死了嗎？為什么會在我的意識里？”

“沒錯，好像是死了挺久了，但是我死前曾在我女兒體內留下了我一部分的神識，隨著我后代的繁衍，這神識又被復制成了千千萬萬份?！?/p>

“但想要喚醒我的神識也是需要條件的，后裔與我肉身相似度要達到九成九，用你們現在的話就是基因相似度達到99.9%?！?/p>

“不過我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后裔突破煉虛境要經歷三災之劫時助他們一臂之力。可今天，你被這冥河撕裂卻陰差陽錯將我喚醒來保命?！?/p>

聽到這，曦和先是一喜，隨后又嘆息道：

“唉，無面人說過，就算是人皇伏羲也不敢以肉身觸碰這冥河，何況你只是一部分神識?！?/p>

人皇神識以曦和的肉身笑了笑，說：

“話倒是沒錯，可這區區冥力，憑什么能觸碰到我？你仔細看看，從我掌控了你的身體后，這冥河的陰力還能靠近你的肉身嗎？”

曦和仔細感受了一番，果然發現冥河中的陰力以自己的肉身為中心間隔了十多米，就像在懼怕自己一般。

“所以，我們有救了嗎？”曦和再次燃起了希望。

“我們？”人皇疑惑道。

“我，還有孝先。”曦和說道。

人皇微微皺了皺眉，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出現的意義，那個小子的死活可跟我可無關?！?/p>

“可他跟我有關，如果不能救回他，即使你帶著我的肉身上了岸，我還是會想辦法再下來救他?！?/p>

人皇神識沉默了數秒，反問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你作為華夏三祖之一，后代開枝散葉，幾千年過去，我不過是你萬千后代中的一個普通人，我的死活又憑什么威脅到你。我只是懇求您，救救孝先?！标睾蛻┣蟮?。

人皇神識再次沉默了一會，說道：

“真像我年少的時候，也許你并不平庸。”

人皇看向了風孝先沉底的方向，繼續說道；

“神識沒能激活在避三災的時候，你已經很倒霉了，再不幫你就顯得可憐了。當初我將世界一分為二，這冥界本并不應該存在，這是個變數。。。既然這個地方本不該出現，那就在這補償你一份大禮吧。”

平靜的灰色河面突然泛出了耀眼的金光，一息之后，只見冥河的半空之上，懸浮著一具閃出萬丈金光的人影。

一直焦急在岸邊踱步的風水生看到那一道耀眼金光的異象，奇怪道：

“那是什么。。。是主人的氣！”

水生眼睛一刻不眨地看著空中，只見那道金色的人影單手一揚，冥河的河面被一分為二，河底緩緩飄起了一具人體，正是風孝先的身體。

風孝先的身體平穩落到了岸邊。水生湊上前一看，孝先被冥力侵蝕過度，肉身已呈出青灰色，他更是感受不到其身體內一絲的陽蘊波動。

曦和雖被鎖在意識深處，但也感受到了孝先虛弱的狀態，便對人皇神識說道：

“祖先，您如此大能，一定有辦法救孝先，后生拜求了！”

人皇神識沒有回答曦和，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冥河，接著那渾身的金光又耀眼了數倍，以金色人影為中心爆發出一股熱浪，一瞬間整個冥界的溫度都熾熱了起來。

通體的金光化為了金色的火焰，他抬起手向著腳下一揮，身體的金焰如遇見狂風的森林之火，迅速膨脹擴張，傾瀉著灌入了冥河里。

剎那間，平靜的冥界產生了劇烈的震蕩，幾息之后，人皇神識再次抬手一揮，填滿了冥河的火焰迅速收縮至手掌大小，回到了人皇神識的手中。

而這寬百里長無際的冥河就這么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道看不到頭的溝壑證明這冥河曾經存在過。

人皇神識仍懸在空中，看著手中那團金色的焰火，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金色的焰火慢慢熄滅，而人皇的手中出現了一塊灰色的晶體。

人皇神識收攏了金光，從空中落在了孝先身旁。

水生看到眼前的人正是曦和，大喜道：

“主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人皇斜視了水生一眼，淡淡地說道：

“你的主人有這樣的本事嗎？”

水生一愣，后退半步，警惕地看著曦和的肉身，難不成是蛟妖？不對，沒有一絲妖氣，剛才那火焰攜帶的氣力，明顯也是至陽之力。

“別害怕，小子，我出現是為了幫你的主人。”

人皇神識打開手掌，露出了那塊灰色的冥晶，對意識內的曦和說道：

“我說過要送你一份大禮，就是這個，以冥河之力煉成的晶石。我出現的時間有限，要想把這冥河里所有的冥力都煉化了，估計得花兩三天的時間，倉促之下大多數冥力還是被金焰蒸發了，所以，這塊晶石只能算個殘次品，達不到頂級天材的水平，不過也算是頂級的地寶了?！?/p>

曦和看著手中被人皇說的如此“不值錢”的地寶，正愣著神，人皇神識指著地上的風孝先，又說道：

“這小子陽魄受損嚴重，冥界沒有任何能為他修復陽魄的東西，但若能吸收掉這冥晶的能量，或許還能活，只是。。。”

“只是什么？”

“冥力本就是至陰之力，并不能補全陽魄，但可以重塑他的靈體，形成陰魄。只是體內轉為陰魄后，再修不得正道法門，只能以魔道筑基?！?/p>

人皇神識說完后，等待著曦和的反應，哪知曦和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什么天道人道魔道，命沒了，什么道都是狗屁。孝先是個真性情的漢子，難道修了魔道就會變成壞人嗎？”

人皇愣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說的沒錯。大道萬千，沒有絕對的善惡，也沒有絕對的正邪。”

“既然你能看開這點，我便施法助他吸收這冥晶?！?/p>

人皇催動起冥晶的能量，從風孝先的天靈蓋灌輸進去。

漸漸地，風孝先通體的青灰色慢慢褪去，胸腔也逐漸開始了起伏，呼吸漸漸平穩，只是皮膚的顏色由以前的古銅色轉化成了蒼白的膚色。

終于在冥晶的最后一絲能量灌注進孝先的身體后，冥晶化為了粉末。

風孝先猛然睜開了眼，那瞳孔射出灰色的幽光，身體爆發出了駭人的陰氣，在一旁的風水生險些被這股陰氣掀飛出去，好在人皇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幫他穩住了身形。

幾秒過后，陰氣漸漸收攏回風孝先的體內，風孝先的眼神也逐漸清明，只是那瞳色已不再是原來的棕色，而是透著陰森的灰色瞳孔。

“時間不多了，剛才你在冥河里靈體也有一些破損，我這剩下的能量就為你補全那部分吧。”

曦和瞬間感覺自己的靈魂飽滿了起來，自己的意識也重新掌控了身體。意識里傳來了人皇的最后一句話。

“也許，未來的你真的能破解我當初改變不了的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