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晨曦映著八百張嶄新的沉默面孔。
秦昊站在高臺上,對祝融焱笑了笑,說:“焱,一個月,我只造了兩樣東西,一樣是魂,一樣是骨?!?/p>
他的視線從代表魂的那張紙上移開,落在那八百具新鑄的鐵骨上。
秦昊往前走了幾步,場間只剩下他的聲音。
“龍驤衛,”他宣布道,“這就是你們的名字?!?/p>
他將一面黑色的戰旗交到羽手中,輕聲說:“潛龍出于淵,鐵馬自昂首。”
旗上的龍驤圖騰,在晨光里顯得格外耀眼。
羽單膝跪地,接過,而后起身,一聲怒吼:“龍驤衛!”
臺下先是死寂,然后是山呼。
那聲音里,有八百顆心臟,開始用同一種節奏跳動。
人群邊緣,那個曾說“打仗不用腦子”的壯漢,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低聲罵著:“俺真他娘的是個蠢貨!”
旁邊有人拿胳膊肘撞他:“現在曉得咧?神主賞的肉,你連聞味的資格都沒嘍!”
烈焰騎統領黑牙策馬而出,她的副手湊到耳邊,聲音壓得很低:“統領,這些男人眼神不對,像要吃人的狼?!?/p>
黑牙眼神一凝,回了句:“是狼也得是咱們烈焰部落的狼!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只聽神主一個人的話,還是也認我們這些并肩作戰的袍澤!”
她一抖韁繩,對著高臺喊:“神主,嗓門大可嚇不跑敵人!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秦昊笑了:“好。三日后,全族大比,勝者有賞?!?/p>
全場沸騰。
三日后,大比開場。
塵土飛揚,女戰士們悍勇無匹,長矛與大刀虎虎生風,將一個個對手掀翻在地。
看臺上,對男兵的輕視和嘲笑聲又響了起來。
然后,龍驤衛入場了。
他們沉默地走進來,五人一組,三人一隊,迅速結成一個又一個看似松散卻暗藏殺機的陣型。
烈焰騎的一個女百夫長,戰功赫赫,催馬沖鋒。
她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將眼前那幾個瘦弱的男人撞飛。
一面大盾,像山巖一樣,死死頂住了她的沖勢。
她引以為傲的力量,撞了個空。
不等她回過神,左右盾牌的縫隙里,探出兩支木矛。
一支點在她持矛的手腕,一股巧勁讓她手腕一麻。
另一支,停在她腰側的軟肋上。
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僵在馬上,臉上是茫然,是屈辱。
這樣的場面,在演武場各處不斷發生。
黑牙引以為傲的騎兵沖鋒,被那些沉默的男兵切割得七零八落。
最后,三支木矛從不同方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坐在馬上,滿臉都是想不明白。
阿力提著她的巨斧,一路橫掃,無人能擋。
她站到了龍驤衛最強者,那個叫刑風的男人面前。
阿力大吼一聲,巨斧帶著風聲砸下。
刑風沒接,只是側身躲過。
他看著阿力蠻橫的打法,眼前重疊起角斗場的往昔——那些空有蠻力的強者,都在他的小刀下血濺當場。
蠢貨的力量,只是更快的催命符。
他心中默念一句,身形如鬼魅般貼近,腳下一勾。
阿力巨大的身軀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一根木矛,抵住了她的咽喉。
全場死寂。
祝融焱臉色很難看。
她提起一把木刀,一言不發地走下場。
這是舊秩序最后的尊嚴。
“鐺!”
刀矛相撞,火星四濺。
刑風的技巧詭譎狠辣,祝融焱的刀法大開大合,兩人轉眼斗了五十回合,竟是平分秋色。
祝融焱深吸一口氣,全身氣力匯于一刀,正要斬出,卻突然臉色煞白,腹中傳來一陣從未有過的劇痛。
她悶哼一聲,木刀脫手,人也單膝跪了下去。
秦昊的身影第一個沖上臺,扶住了她。
老巫醫被叫了過來,搭上祝融焱的手腕,閉目凝神。
片刻后,她猛地睜開眼,臉上是狂喜,聲音都變了調。
“神主!統帥她……她是有身孕了!”
喧鬧的演武場,再一次陷入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秦昊身上。
秦昊愣了一秒,隨即,他忘了所有謀算,只是大笑。
他一把將祝融焱橫抱起來,在數千人的注視下,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他對著她通紅的臉,柔聲說:“焱,辛苦你了。我們有孩子了?!?/p>
屋里,祝融焱又羞又氣,拿拳頭捶他。
秦昊抓住她的手,眼神認真得像是在發誓。
“焱,在我的故鄉,得知妻子有孕,是男人一生最大的幸福。這不叫丟臉,這叫圓滿?!?/p>
他看著她漸漸安靜下來,看著她眼里的水汽。
“你給了我一個家,一個孩子。所以,我必須給你一個名分,一個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禮?!?/p>
秦昊一字一句,像是在刻字。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祝融焱,是我秦昊此生唯一的妻子。我們的結合,不是女強男弱的占有,也不是男人對女人的依附?!?/p>
他盯著她的眼睛。
“而是兩個人,并肩而立,去開創一個屬于我們的新世界。”
祝融焱咬著嘴唇,淚水滑落,重重地點了點頭。
整個烈焰城,都陷入了籌備婚禮的喜慶之中。
夜里,新砌的城墻角落,風很大。
羽找到了秦昊,遞上一卷獸皮,神情凝重。
“神主,斥候來報。”
“說?!?/p>
“北方的寒山部落,東邊的黑齒部落……最近都太安靜了。邊境的摩擦也沒了,像是在……等什么?!?/p>
秦昊臉上的喜悅,一點點褪去。
秦昊臉上的喜悅一點點褪去:“等什么?”
“屬下不知。但這種安靜,讓人不安?!庇鸬吐曊f道。
秦昊看著北方那片無盡的黑暗:“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安安穩穩地辦完這場婚禮啊。”
“神主的意思是?”
“敵人在集結?!鼻仃焕湫?,“他們想在我最幸福的時候,給我最沉重的一擊?!?/p>
羽握緊拳頭:“那我們…”
“既然他們想看戲,那就讓他們看個夠。”秦昊眼中閃過寒光,“婚禮照辦,但要做好血戰的準備。”
“是!”
秦昊望著滿天繁星,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想毀我的幸福?那就看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我的龍驤衛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