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風聲烈。
蕭玉那番話,在風里滾了幾個來回,砸在每個人心上。
“昊,別信她!”祝融焱上前一步,擋在秦昊身前,手按上了刀柄,“這女人跟水月,是一路貨色!”
“對啊神主!這可能是陷阱。”
黑牙附和。
阿力沒說話,只是往前站了站。
城下,蕭玉身后,五千騎兵的陣列死氣沉沉,像一片被霜打過的鐵樹林。
秦昊撥開祝融焱的手,走到墻垛旁,目光穿過風,落在那個女人身上。
他看了一會兒,是在看一個故人,又像在看一件舊物。
他轉(zhuǎn)頭,只說了兩個字:“開城。”
祝融焱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你瘋了?!”
“神主!”黑牙也急了。
秦昊拍了拍祝融焱的手。
“放心,我看得出,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他看著羽。
“羽,跟我下去。”
“是。”
羽走出來,跟在他身后。
城門吱呀一聲,開了。
那聲音,讓城樓上所有人的心都揪了一下。
秦昊只帶著羽一個人,走下城樓,穿過門洞,站在了蕭玉面前。
蕭玉看著他,看著這個只帶了一個護衛(wèi)就敢出城門的男人。
她眼里的復雜情緒,沉淀了下來。
隨即抱拳,甲胄磕碰,聲音很悶。
“我以為小郎君不認得我了。”
“女爵,城里說話。”
……
議事廳。
燈火搖曳,人影幢幢。
蕭玉站在廳中央,那身不屬于南荒的鎖子甲,很扎眼。
祝融焱盯著她,先開了口。
“說吧,你的故事。要是有一個字假,我這把刀,可不認人。”
蕭玉沒看她,目光一直落在秦昊身上。
她笑了笑。
“故事?我的故事,就是個笑話。”
她伸手,解開領(lǐng)甲的系帶,露出脖頸。
一道猙獰的新疤,像條蜈蚣盤在那里。
“女帝禁衛(wèi)軍的制式箭簇,留下的印記。”
“水月,真是個好說客。她帶著南荒的地圖,和我的布防圖,見到了大夏女帝。”
“她說,我,鎮(zhèn)守南疆的蕭家,要聯(lián)合南荒部落,自立為王。”
“我還在邊境跟你們這些部落處處周旋,京城里,我蕭家三百多口,人頭落地。”
她的聲音開始發(fā)顫,不是因為怕,是恨。
“我收到回皇城的詔書時,副將帶人圍了我的帥帳。詔書是真的,刀也是真的。”
“我?guī)е迩ё钪倚牡睦喜肯拢瑥谋苯畾⒊鰜怼R宦纺舷拢I了啃樹皮,渴了喝馬尿。”
“現(xiàn)在,我到了。”
她說完,重新看向秦昊。
“我沒地方去了。我不要錢,也不要地。我只要一個位置。”
“元帥?我給。”秦昊終于開口。
蕭玉有點驚訝,隨即開口。
“果然聰明,我沒看錯人。”
“日后,烈焰城的兵鋒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我要親手,擰下水月的頭。然后,踏平大夏的皇城!”
祝融焱握著刀柄的手,松開了。
她看著蕭玉,像在看一頭受了傷,卻更兇狠的母狼。
秦昊站起身,走到蕭玉面前。
“好。”
一個字。
滿廳寂靜。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烈焰城,北鋒軍元帥。”
秦昊說完,轉(zhuǎn)身。
“烈焰城不問過去,只看將來。”
就在這一刻,秦昊的腦子里,系統(tǒng)的聲音響起。
【階段**件:首次收服北境將領(lǐng)。】
【綜合評價:60分。】
【評價解析:跟你無關(guān),全靠水月送溫暖。】
【勉強及格,任務獎勵發(fā)放:科技圖紙——神臂弩制造指南。】
秦昊腳步?jīng)]停。
神臂弩。
他心里,翻江倒海。
這圖紙來得正是時候!
蕭玉的騎兵固然精銳,但終究是外力。
這神臂弩,才是真正能握在烈焰城自己手中的力量!
他瞥了眼沉默跟隨的羽,忽然問道:“你覺得她可信幾分?”
羽腳步未停,聲音低沉如常:“她的恨,是真的。但五千鐵騎的胃口,不會小。”
秦昊笑了笑:“無妨。只要有本事,就喂飽她。”
鑄造營。
爐火燒得人臉發(fā)燙。
秦昊沒理會眾人對蕭玉的安置討論,直接把鐵錘和老石叫到了這里。
他蹲下,用木炭在地上畫。
“我要一種新弩。”
鐵錘湊過來:“神主,咱們的床弩已經(jīng)夠厲害了。”
“不夠。”
秦昊在地上畫出一個奇怪的輪廓。
“床弩太大,要幾個人伺候。我要的這個,一個人就能用。”
他站起身,用腳踩了踩地上的圖。
“用腳,蹬開弦。”
老石瞪大了眼睛,這輩子沒聽過這種事。
“力道,要能射穿一百步外,兩層疊在一起的鐵甲。”
鐵錘跟老石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兩個字。
做夢?
但說這話的,是秦昊。
是那個用幾根木棍繩子,就讓她們明白了什么叫杠桿的男人。
是那個燒光了一整個部落的,神主。
鐵錘深吸一口氣。
“神主,給多久時間?”
秦昊伸出一根手指。
“一個月。”
“……行!”鐵錘咬著牙,應了下來。
城主府。
夜深了。
蕭玉和她的五千北地鐵騎,被安置在城外一處新開辟的營地。
糧草,藥品,都送了過去。
議事廳里,只剩下秦昊和幾個心腹。
祝融焱看著秦昊。
“昊,五千鐵騎,加上一個懂大夏軍陣的元帥。咱們,是不是可以……”
“可以什么?”秦昊打斷她。
“打出去!”祝融焱一拳砸在桌上,“水月跑了,但她那些盟友還在!趁現(xiàn)在,一個個都收拾了!”
秦昊搖了搖頭。
“我們現(xiàn)在不該打仗,我們應該發(fā)展。”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拂過烈焰城那顆小小的石子。
“我們差人。”
“能修路,能挖礦,能種地,能生孩子的人。”
蕭玉恰好從門外走進來,她剛換了一身烈焰城的布衣,聽到了最后那句話。
她走了進來。
“我知道,哪里能弄到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大夏邊境的奴隸市場。戰(zhàn)敗的小國,破產(chǎn)的流民,都會被送到那里賣掉。”
秦昊轉(zhuǎn)過身,問她。
“哪種奴隸,最便宜?”
蕭玉的回答,很干脆。
“男人。”
秦昊笑了。
那笑容,在跳動的火光里,讓祝融焱和黑牙都覺得有些發(fā)冷。
他一字一頓,說。
“那就,全買男人。”
滿堂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