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鋪?zhàn)永稂c(diǎn)起了油燈,何青云在新砌的灶臺上支起鐵鍋,火鍋底料,而豬筒骨和新鮮蔬菜則是在市集上購買的。
以后要合伙做生意,這些食材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購買,反正麻辣燙的核心只有火鍋底料和牛奶。
當(dāng)濃郁的骨湯香味再次彌漫開來時,李重陽坐在干凈的木桌前,垂眸翻看需要采購的物件清單,忽然覺得這簡陋的鋪面也有了家的溫馨。
“李公子,嘗嘗看這湯底。”
何青云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上面淋著香濃的芝麻醬:“明日開業(yè),咱們就按這個味道來。”
李重陽舀了一勺湯喝下,鮮美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辣而不燥,香而不膩,比街頭擺攤時更顯醇厚。
他抬頭看向何青云,油燈的光暈映在少女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李重陽放下筷子,認(rèn)真道:“何姑娘,以你的手藝,咱們這聚香居定會名滿清河。”
何青云笑了笑,夾起一筷子煮得入味的豆皮:“借李公子吉言,只是這食材……”
她故意頓了頓,想看看李重陽的反應(yīng)。
李重陽立刻接口:“食材一事何姑娘放心,我已與幾個信得過的菜農(nóng)打過招呼,每日會按時送來新鮮蔬菜,之后若是生意好,也可以增加肉類。”
他沒有詢問湯底的事情,權(quán)當(dāng)這是何青云的秘密配方,其中分寸拿捏得很好。
兩人一邊吃一邊商量著開業(yè)的細(xì)節(jié),從定價到促銷,從伙計(jì)招募到應(yīng)對同行競爭。
窗外夜色漸深,鋪?zhàn)永锏挠蜔魠s亮得溫暖,何青云看著對面侃侃而談的李重陽,忽然覺得,或許在這個陌生的朝代,有這樣一個精明又懂得分寸的合作伙伴,并非壞事。
晨曦微露時,清河鎮(zhèn)西街的“聚香居”已被鞭炮聲驚醒。
李重陽特意請了鎮(zhèn)上的鑼鼓班子,咚咚鏘鏘的鼓點(diǎn)敲得人心發(fā)癢,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
只見前幾日還在裝修的鋪面今日已煥然一新,青瓦白墻下懸著塊嶄新的木匾,“聚香居”三個燙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門前兩側(cè)擺著李重陽不知從哪淘來的兩盆翠綠芭蕉,襯得門面格外雅致。
“快看,這不是擺攤賣麻辣燙的何姑娘嗎?”
人群中有人認(rèn)出了何青云,她今日換了身半舊的水粉色衣裳,頭發(fā)用一根烏木簪松松挽起,雖無珠翠裝飾,卻因連日來伙食改善,面色紅潤了許多,站在灶臺前指揮伙計(jì)搬卸食材時,眉宇間透著一股利落的精氣神。
李重陽則是穿著一身簇新的寶藍(lán)色長衫,正站在門口迎客,他雖依舊面色蒼白,卻因心情暢快,眼底多了幾分神采。
見人便拱手笑道:“各位街坊鄰里,今日聚香居開業(yè),凡進(jìn)店食客,皆可免費(fèi)續(xù)湯一碗!”
之前何青云姐弟倆在鎮(zhèn)子上擺攤多日,已經(jīng)打出了些名氣,話音剛落,早被香味勾得食指大動的食客們便蜂擁而入。
鋪?zhàn)永飻[著八張榆木方桌,此刻已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連門口的臺階上都坐了人。
何青云站在灶臺后,看著李重陽有條不紊地安排座位,介紹菜品,心中不由得暗贊,這李公子果然是做生意的料,昨日還病歪歪的模樣,今日便成了八面玲瓏的掌柜。
若是換成她自己來,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
“何姑娘,來十碗麻辣燙,多加肉!”
“掌柜的,這里要一碗微辣,給孩子吃!”
吆喝聲此起彼伏。何青云早已已經(jīng)忙碌起來。
洗干凈的白菜、豆芽、粉絲堆成小山,土豆、蘿卜、紅薯則是切片泡水,還有提前煮好的雞蛋,被從中間一刀切開成了兩半。
她將不同食材分裝進(jìn)竹漏勺,沉入翻滾的骨湯中,只消片刻便熟,淋上特制的芝麻醬、花椒油,再舀一勺紅湯,撒上翠綠的蔥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麻辣燙便遞了出去。
“哎喲!這味道比街上擺攤時更絕了!”
一個常來光顧的挑夫扒拉著碗里的粉絲,眼睛都亮了:“這粉絲吸滿了湯汁,太入味了!再來一碗!”
“娘,這豆皮比肉還好吃!”
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捧著碗,吃得滿臉通紅,嘴角沾著芝麻醬,惹得同桌的婦人直笑。
何平安則在一旁幫忙收錢、端碗,他雖年紀(jì)小,卻格外機(jī)靈,見客人多了容易弄錯,便拿了塊小木板,用炭筆在上面記下每桌點(diǎn)的份數(shù)和口味,分毫不差。
劉雨蘭不放心,一早便帶著何小丫趕來,見鋪?zhàn)永锶松饺撕#仁且汇叮S即趕緊幫著擦桌子、收拾碗筷,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紅火的生意,心中不由得感嘆,自家女兒是真的有出息。
夕陽西下時,最后一批客人滿意離去。何青云累得腰酸背痛,卻顧不上休息,趕緊和何平安、李重陽一起清點(diǎn)銀錢。一錠錠碎銀和一串串銅錢堆在桌上,映得劉雨蘭和何小丫的眼睛都直了。
“姐,你看!”
何平安數(shù)錢數(shù)得手指都麻了:“今天一共賣了三百多碗,就算刨除成本,也有足足有十五貫錢!”
劉雨蘭摸著桌上的銀錢,手都在發(fā)抖:“十五貫錢,可就是一兩半銀子啊!”
李重陽笑著收起賬本:“這還只是第一天,等明日傳開了,生意只會更好。”
他看向何青云,眼中滿是贊賞:“你這手藝,當(dāng)真是聚寶盆啊。”
何青云面不改色:“過獎了。”
哪有什么手藝啊,她不過是偷偷放火鍋底料的動作夠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