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主仆兩人被嚇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良久后,二人見只是窗戶被吹開了,才松了一口氣。
小慧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推過去關上,轉身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小姐,小姐……
你快來看,這是布防圖嗎?”
她趕緊將桌面的書給收開,拿著火折子照亮。
安祿趕緊走到桌邊歪著頭看了一陣,頓時心中大喜。
伸手將桌上的羊皮卷拿了起來,激動的道:
“看來老天都在幫我!”
蹲在窗戶下面的羅熙和癟了癟嘴——要不是看你蠢得跟豬一樣,他這老天爺,才不會多這事兒。
兩人麻溜的將書房收拾干凈,盡量將東西放還原后,便準備回去。
走到門口時,小慧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她一把將安祿拉住,“小姐,二少爺明早就會發現這布防圖不見了,到時候怕會查到我們身上來。”
經小慧那么一提醒,安祿也發現了不妥。
“我們拿回去將上面的內容臨摹下來,天亮之前將圖拿回來。”
“我覺得可行。
反正要不了兩天我們就出發去皇城了。
若后面二少爺發現了什么端倪,那時也是山高皇帝遠,有南陽王的庇護,他拿我們也沒轍了。”
主仆二人就那么一唱一和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硬是點著油燈,將那一米多長的羊皮卷,給一筆一劃的臨摹了下來。
趁著公雞還沒有打鳴,趕緊將原圖放回鳳語寒的書房。
主仆二人放回布防圖后,深舒一口氣,安心的回屋睡覺去了。
天都還沒亮,兩人就被外面嘈雜的吵鬧聲給吵醒了。
“這將軍府的人,是越發沒得規矩了,天都還沒有亮就大聲喧嘩。
小慧,出去看看他們在干什么,順便好好敲打一番。”
安祿被吵到了瞌睡,一臉不耐煩的招呼睡在耳房的小慧。
小慧翻身起來,坐在床邊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心里也是火大得很。
她怒氣沖沖的開門跑出去,順著發出聲響的花園跑。
還沒一刻鐘,她便臉色青灰,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讓你去警告一下,外面怎么還那么吵?”
安祿有些不耐煩的翻身坐起來。
見小慧獨自坐在桌子邊,像是失了魂一般,顫抖著雙手提起茶壺往杯子里面倒水,水灑了一桌子,全然不知。
她心下覺得奇怪,這丫頭出去到底看見了什么?
“小慧,小慧……”
叫了兩聲都沒反應,她只好翻身起來,走到桌子邊伸手拍了下小慧的肩膀。
小慧猛的回神,仰頭看向安祿,牙齒打顫的道:
“小姐,我們趕緊逃吧,逃到皇城去找南陽王。”
安祿皺著眉頭坐在她身邊,“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兒?”
“他們,他們抓住了正要潛進二少爺書房,盜取布防圖的那聚福樓小二。
此時,正在花園里面將其剝皮抽筋。
那小二脖子以下的皮膚,被鎮北軍一刀一刀的往下剮,那鮮血像是泉水一般直往外冒。
實在是太嚇人了!”
哐當……
安祿手里的茶杯滑落在桌上,茶水順著桌面滴落到她的裘衣上,她絲毫沒有反應。
咚咚咚……
主仆二人正陷入極度驚恐狀態,被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得汗毛倒立,尖叫一聲,緊緊的抱成一團。
“安祿小姐,將軍讓你在半個時辰內準備好,即刻出發前往皇城鳳家莊園。”
羅熙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并沒有等著里面回應,便轉身興沖沖的離開,跑去了鳳語寒的書房。
“將軍,我去敲門,那主仆二人被嚇得“哇哇”大叫。”
鳳語寒嘴角輕輕提起,輕哼一聲,“哼,嚇不死這兩個狼心狗肺的狗東西。
待會兒讓奶娘那幾個送嫁的老人,帶著她們主仆往花園那邊走。”
“沒問題,我還特意讓兄弟們給那家伙留了口氣,給兩人最后一次對視的機會。”
“干得不錯,去安排吧。”
半個時辰不到,安祿主仆在送嫁姚嬤嬤的催促和監督下,草草將東西收拾好便出了門。
“姚嬤嬤,我們為什么不從南邊回廊去外院,要從花園穿過?”
安祿聲音小得跟蚊子一般,生怕說大聲可,會被扣下來檢查行李。
其實她也沒啥行李。
鳳家只給了她五十金,這段時間鎮守的戰士不讓她出門,所以她一件嫁妝都沒有采購到。
除了幾件衣服和一盒她平時攢的首飾,就沒什么東西了。
她主要是怕檢查到包袱里,那張臨摹的布防圖。
姚嬤嬤有些不耐煩的道:“南邊回廊塌了,還沒有找人來修。”
“姚嬤嬤你胡說,今早我明明看到南邊回廊好好的,你就是……”
啪……
快要走到花園了,小慧被姚嬤嬤重重的扇了一個大巴掌,直接扇倒在草坪上。
“主子講話,何時輪到一個賤婢插嘴?
來人……
將這賤婢拖去北荒賣掉。
把這種婢子留在安祿小姐的身邊,在王府早晚都得給小姐惹來殺身之禍。”
姚嬤嬤的這一巴掌可是絲毫都沒有手軟。
她是鳳語凌和鳳語汐的奶娘,年輕的時候同時要喂養兩個孩子,那身體必然強壯得很。
當她知道是安祿害了鳳語汐時,若不是鳳語寒將人制住,又勸說了好幾天,她非得沖去把安祿給掐死。
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這主仆二人,這好不容易讓她逮著機會了,可不得往死里整?
能在鳳家待十年以上的老人,除了安祿主仆,沒有一個是弱雞。
姚嬤嬤聲音落下,立刻沖過來兩個小廝,將地上的小慧拖起來準備往外走。
“嬤嬤,是安祿沒有管教好小慧,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她吧。
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不會再讓她招惹麻煩。
求求您看在她從小陪伴在我身邊的份上,放過她這一次吧……”
安祿一臉著急的攔住兩個小廝的去路。
姚嬤嬤根本就不搭理她,對著小廝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將人拖走。
撲通……
安祿直接跪在了姚嬤嬤的跟前,“嬤嬤,求求你了……”
姚嬤嬤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心中冷笑——倒看不出這條毒蛇,對這婢子還有幾分情誼。
她伸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心口不一的道:
“安祿小姐這是做什么?
老奴也是為了你著想。
按照這婢子的性子,將來定會給你在王府招來是非,早點兒處理罷了。
等你到了皇城,嫁進南陽王府,還能缺這一個兩個伺候的婢子?”
“嬤嬤,求求你了。
你也知道,我不得家中姊妹待見,從小就只有小慧陪在我身邊。
這十幾年,我都將她視如姐妹一般,多少是有些放縱她。
我跟你保證,以后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她。”
安祿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講得情深義重。
進了南陽王府,她自然是不會缺人伺候。
但像小慧這種,知道了她那么多的秘密,還忠心耿耿的狗,還真沒有。
不管怎么樣,她都必須得將小慧留下。
姚嬤嬤也裝得一副為你好的模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看在安祿小姐的份上,便將這賤婢留下。
安祿小姐日后一定要好生調教,王府不比將軍府這般散漫。
那奴婢犯了錯,是一律都會算到主子頭上的。”
安祿還就真把姚嬤嬤的話給聽進去,突然對她還有些感激涕零的感覺。
暗下決心,等到了皇城,一定要好好說教這小慧一番。
免得進了王府,給自己惹事。
小廝將人放開,姚嬤嬤帶著人繼續往花園里面走。
幾個嬤嬤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邊,安祿主仆走在中間,后面跟著五六個小廝。
走著走著,小慧突然尖叫一聲,蹲在地上將暈過去的安祿抱在懷里大喊:
“小姐,小姐……”
姚嬤嬤轉頭看了眼被綁在刑架上血淋淋的男人,走到安祿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昏死過去的安祿,心中冷笑。
就這點兒膽子,還學著壞人干那殺人放火的事兒?
切——孬種!
她蹲下來,將安祿的腦袋扒拉到刑架的方向,伸出大拇指,狠狠的掐在安祿鼻下人中的位置。
劇烈的疼痛讓安祿悠悠轉醒。
剛睜眼,就看到血肉模糊的小二,如同鎖命的惡魔一般,正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一口氣沒提上來,又暈了過去。
這回無論姚嬤嬤再怎么用勁,都沒能將人給掐醒。
實在沒法,姚嬤嬤只好找來一個壯漢,準備將人扛出去。
卻被小慧攔住,“姚嬤嬤,我們小姐一個大姑娘,又是將來的南陽王妃。
你讓個男子將人背出去,是不是欠妥?”
“大姑娘?”姚嬤嬤這次還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這安祿早就跟南陽王睡過了嗎?
邊上的胡嬤嬤見姚嬤嬤這懵逼的模樣,就知道這家伙腦子此時短路了。
她趕緊接話道:“對,你說的是這么個道理,姚嬤嬤欠考慮了。”轉頭對著壯漢道:“你先下去吧。”
“那就有勞小慧姑娘,把你家主子背出去,我們在大門外面等著兩位。
在這花園內外,耽誤了不少了的時間,離二少爺規定的半個時辰還差一刻鐘。
你麻溜些,別耽誤了大伙出發。
若是登不上這趟南下的船,你家主子怕是不能在皇后娘娘規定的時間到達皇城。
將來是不是南陽王妃就不好說了,等你主子醒過來,怕你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