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臺風(fēng)稍歇,徐多田夫婦使用摩托車離開。
“老板,”黛維大眼睛明亮,與陳響一起目送兩人離開,語氣感慨道,“他們好偉大!”
“眼光、機會、野心、勇氣,四者缺一不可,他們都抓住了,富貴是他們應(yīng)得的。”
末了,陳響補充,“即使我失敗,他們也會在別的地方發(fā)財。”
黛維才十六歲,似懂非懂。
“對了,”陳響突然想到什么,“那個女人一直沒來嗎?”
知道老板說的是站街女,黛維搖頭。
時間轉(zhuǎn)眼過去七天,陳響使用買來的二手彎梁摩托車,再次來到三寶壟區(qū)、蘇托莫博士街89號。
周一上午,本應(yīng)該是有活力的時間,工商局還是如之前一樣,四十來平方的辦事大廳,如死一般沉寂。
走到辦事臺前坐下,還是一個月前那個女人,陳響遞上回執(zhí),“我來取營業(yè)執(zhí)照。”
女人一眼認出陳響,把計算器拉過來,在上面按按按,最后推到陳響面前。
往計算器上一瞧,又是200萬盾!
錢雖然不算多,但侮辱性極強,陳響發(fā)誓,這一生他一定要當(dāng)個門口的野蠻人!
絕不手軟!
付出去兩疊現(xiàn)金,拿到營業(yè)執(zhí)照,接著跑衛(wèi)生局,拿到生產(chǎn)許可證、清真認證。
這兩個證除正常低額繳費,皆需要額外支付100萬盾黑金。
三證到手,陳響電話打給小助理黛維。
“老板?”
“執(zhí)照有了,給大家出貨。”
性格活潑的黛維在電話里大聲應(yīng)是。
掛掉電話,黛維第一時間給15名流動小販裝貨,停產(chǎn)一個月,大家都很煎熬,終于守得花開見明月!
本來只有9名流動下家,過去一段時間徐多田和王麗兩人拉到5個,陳響在街上拉到1個。
雖然只增加6名,增長率卻是70%以上,進步明顯。
返回作坊,最后一名流動小販剛走。
萬物的盡頭是銷售,陳響也給自己的二手摩托車后面弄了一個保溫箱,箱體外立面手寫‘棒冰’六個大字。
裝上一百支棒冰,出發(fā)去景區(qū)門口賣。
作坊的事情不用管,只要把卡拉膠掌握在手里就行,沒有這東西,冰淇淋杯、雪糕,皆難定型、難運輸。
口感、質(zhì)感、外觀,更是無從談起。
第一站陳響來到三寶廟。
只要是東方大國來的游客,只要來了三寶壟,一定會來三寶廟。
因此附近有較多商家,這些商家多數(shù)自備有冰柜,整體氛圍挺熱鬧。
可以明顯感覺到,華人聚集的地方,明顯要熱鬧、要繁華一些。
“老板,”眼里全是商機,摩托車停好,陳響自來熟,直接開始推銷商品,“我是甜妹棒冰廠業(yè)務(wù)員,我們有新產(chǎn)品,你嘗嘗看。”
掛‘鑫盛副食品’招牌的店老板,停下吃芒果動作,用不算標(biāo)準(zhǔn)普通話問,“嘗要錢嗎?”
“不要錢,”陳響笑聲有感染力,聲音有親和力,“不僅不要錢,還給你3%壞品率。”
棒冰利潤太低太低,暫時沒有生產(chǎn)商給壞品率指標(biāo),店老板感到新奇,接過米釀棒冰,撕開包裝紙,放進嘴巴里嘗。
冰、甜、有酒醇,愛喝點小酒的老板一秒眼睛明亮。
游客來來往往的景區(qū)附近,看出店老板滿意,陳響介紹道,“這是我們廠的華人食品工程師開發(fā)的新產(chǎn)品,質(zhì)量很好。”
“怎么賣?”
“3000盾每支。”
酒釀棒冰量產(chǎn)每支總成本是1500盾,工廠賺1500盾,共3000盾。
老板一邊享受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美味酒釀冰棒,一邊朝保溫箱里看,“你車?yán)镉卸嗌伲俊?/p>
“30支。”
“30支都給我。”
陳響不同意,“如果30支都要,你需要把30支冰淇凌杯,40支雪糕,一起買走。”
兩代人,開店三十年,第一次有人對自己搞霸王條款,驚得老板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好一會才道,“你憑什么?”
“嘗嘗看,”陳響將雪糕遞到店老板跟前,“然后再聊。”
五十來歲店老板接過雪糕,剝開包裝紙,放進嘴巴里,輕輕一咬即松。
像細膩的、有奶香味的冰雪在嘴巴里化開,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味道感覺像....初戀!
把店老板表情看在眼里,陳響介紹道,“2700盾每支。”
雪糕是冰淇凌杯剩下的邊角材料生產(chǎn),量產(chǎn)單支總成本不到0.7元,賺0.5元,合計1.2元,換算是2666.67盾。
給鑫盛副食品店老板向上湊整,所以是2700盾。
不知自己被向上湊整,店老板自我介紹道,“我姓謝,你可以叫我謝老板,裝在杯子里的也給我嘗一下。”
陳響將冰淇凌杯和木勺遞到老板面前。
接過塑料杯,打開蓋子,淺嘗一口,有些甜,老板不喜歡。
但畢竟是商人,瞬間猜到這款好看又大量的新款式,會被年輕人廣泛接受!
把上帝表情動作看在眼里,陳響適時報價,“6000盾每支。”
“好貴!”
“要不要?”
“要,都給我。”
身為一名出色銷售,即使客戶處于談判下風(fēng),陳響也主動干活,勤快把貨轉(zhuǎn)移到謝老板的冰柜里。
搬貨過程中,看到冰柜里有其它廠家的老冰棍、椰奶冰棍、脆皮冰棍。
除冰棍,還賣瓶裝水、飲料之類。
避免樹敵,陳響在堆貨時特意把冰柜整理一下,一塊一塊碼好,不讓自己的棒冰壓住別人的棒冰。
拒絕謝老板的欠賬要求,拿到一百支棒冰貨款,回程途中,陳響電話打給小助理黛維。
要求雇員加班。
目前的生產(chǎn)模式是,住廠員工凌晨兩點上班,不住廠員工凌晨四點上班。
共六名雇員,中午十二點全部下班。
這樣可以兼顧峰谷電,下家進貨時間,生意有限,三全齊美。
聽出老板心情好,性格活潑的黛維在電話里大聲應(yīng)是。
騎行三公里,匆匆趕回作坊,在作坊門口迎面遇到黛維的表姐,也就是叫林達的爪哇族女人。
“林達小姐,”重視分銷商,為拉近關(guān)系,陳響故意開玩笑,“你懶惰了哦,才來。”
林達是一個小巧型女人,使用三八大杠自行車賣貨,深深看一眼陳響。
佩服陳響開發(fā)出好賣新產(chǎn)品,感慨華人腦子好用,認真解釋道,“我這是第二次回來補貨。”
“原來是第二次,加油,趁著生意好,多賺錢。”
林達點頭,騎上自行車?yán)^續(xù)出發(fā)。
陳響在身后磚瓦房子里找到小助理,“加班的事情說了嗎?”
“說了,”黛維和她表姐一樣,頭上裹紗巾,眼睛又黑又大,“除巴尤和伊克巴爾,另外四個都不愿意加班。”
了解家里情況,步行穿過第一間房子,陳響來到后院的生產(chǎn)作坊。
只能叫作坊。
整個廠子占地面積不到一百二十平方,前面第一道房子即是辦公室,也是廚房,還是宿舍,還是養(yǎng)狗的地方。
第二道房子是生產(chǎn)車間,面積不到五十平方,三道工序,都在這個小房子里完成。
第三道房子是雜物倉庫,還是制冷設(shè)備用房。
連個正經(jīng)冷庫都沒有,缺點很多,但租金便宜,一年2.5萬RMB,所以陳響挺知足。
穿上厚衣服,進入生產(chǎn)車間,陳響來到一個正坐在板凳上,雙手不停給棒冰上包裝紙的大姐跟前。
大姐是附近村民,以前工作不戴口罩,現(xiàn)在有戴手套、有戴口罩。
“大姐,下午加個班,加到四點,加班四小時,多給50%工資。”
“不加,”四十來歲的大姐拒絕,“如果我沒有按時回去,孩子和老公會擔(dān)心。”
“大姐,今天之前我們廠子停工一個月,你們在家休息一個月,我給你們發(fā)了正常工資的40%。”
女人依然搖頭。
陳響挨個勸,四個女人都不愿意加班,理由也都差不多。
掃視一眼堆在旁邊的成品棒冰,陳響放棄勸,裝上第二批一百支棒冰離開。
保溫箱不算很大,只能裝一百支,再次來到三寶廟附近的商業(yè)區(qū)。
還是把一百只棒冰一次性賣空。
往三保廟連續(xù)送四次,所有貨賣空。
知道新款棒冰優(yōu)秀,所以凌晨和上午時間不停生產(chǎn),沒想到依然不夠賣。
“陳老板,”下午兩點,林達從外面匆匆回來,擠過人群,第一時間找到正在算賬的某人,“明天我要五百支棒冰,先付錢。”
說話時林達把一疊現(xiàn)金放在四方桌上。
“林達,你不要亂來!”
另外十四名流動商販也在現(xiàn)場,紛紛表示不同意,“你一個人要五百支,我們靠什么生活?”
“就是,”馬上有又人接話,“不要以為自己是女人就了不起。”
“我是甜妹棒冰廠第一個下家,”林達有理有據(jù),“有資格多分一些。”
陳響放下手里圓珠筆,視線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從明天中午12點開始,你們每兩人,每周輪一天,到車間里從事包裝工作四小時。”
“陳老板,”一個五大三粗流動商販問,“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想多拿貨,每周需要到車間工作四小時,不讓你們白干,有工資。”
每周才工作四小時,還有工資,林達第一個表態(tài),“我每周我可以干八小時,多給我一些貨就行。”
作為一名資本家,陳響很喜歡林達,痛快答應(yīng)她,“可以。”
“陳老板,”一個皮膚較深的漢子接話,“我每周也可以工作八小時,多給我一些棒冰。”
不比老冰棍,新產(chǎn)品中間商賺得更多,產(chǎn)品又好賣,其他人紛紛表示可以每周工作八小時。
對于陳響來說,每人都每周都工作八小時,等于大家又回到起點。
熱鬧好一會,十五名經(jīng)銷商離開。
十六歲的黛維笑嘻嘻上前來搭話,“老板,你這一招真是高明啊!”
“我不是明白,”陳響疑惑,“都是爪哇族,為什么有的人不愛賺錢,有的人往死里賺錢?”
“老板,每個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壞人,不能一概而論。”
陳響若有所思點頭,拿起圓珠筆繼續(xù)計算今天的收入。
很快有結(jié)果。
沒想到小本生意利潤也這么夸張。
幸好說服十五人每周工作八小時,之后收入會更多,距離賺到第一桶金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