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驅邪記 第十五章 巫族遺冢

青銅棺內磷火搖曳，映得林小婉的白發泛起青芒。我摸到棺壁上的凹痕，指腹突然被劃破——那些看似雜亂的紋路，竟是苗疆失傳的“萬蠱噬心圖“！血珠滴落的瞬間，棺底傳來窸窣聲，數百只青銅痋蟲從刻痕中鉆出，背甲上的《盤瓠經》殘篇泛著幽光。

“別喘氣！“林小婉突然捂住我的口鼻，她耳垂的銀環泛起霜花，“這些痋蟲靠人氣辨位...“話音未落，痋蟲群突然聚成個人形，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我們。我摸出五帝錢按在震位，銅錢竟融成金汁，在蠱紋上蝕出個“封“字。痋蟲人形轟然潰散，蟲尸落地化作青銅碎屑。

“你祖上莫不是發丘中郎將？“林小婉扯下銀飾擲向蟲群，銀片觸地即爆，“這是巫族鎮墓痋，遇金則...“青銅棺突然傾斜，我們順著棺底暗格滑入甬道。腥風裹著腐臭撲面而來，巖壁上掛滿繭狀物，透過半透明的繭膜，可見里面裹著穿苗疆盛裝的干尸。每具干尸手中都握著半截桃木劍，劍柄刻著道門符咒！

“道巫合葬？“我劍尖挑破個繭殼，干尸突然睜眼，***符泛著青光。林小婉甩出白發纏住干尸脖頸：“小心！這些是...“繭群齊刷刷破裂，數十具干尸結出道家手印，指尖迸發的雷光卻泛著蠱毒綠芒！

甬道盡頭九根人骨樁突然亮起，樁頂的人魚膏燈映出壁畫：牛角冠祭司正將活人封入青銅柱，柱身盤繞的巨蟒口中含著嬰兒。那嬰兒額生獨角，竟與尸胎一模一樣！壁畫突然滲血，林小婉突然抱頭跪地，耳垂黑血滴在骨樁上：“這是我們巫族禁地...阿婆說擅入者會成蠱甕...“

地面轟然塌陷，我們跌入圓形祭壇。四十九具青銅懸棺呈北斗排列，棺底垂落的鎖鏈末端拴著活人天靈蓋！那些頭顱面目鮮活，最中央的赫然是二十年前的師父！我扶住祭壇饕餮石像，發現石像眼眶塞著童尸——童尸手中的青銅鈴，竟與鎮魔井中的樣式相同！

“裝修風格挺別致啊。“我轉動石像右耳，祭壇中央升起青銅鼎。鼎內藥液沸騰，泡著胸口插七星釘的苗疆老嫗！她突然睜眼，七星釘迸發血光，鼎中爬出七條雙頭蛇。林小婉的銀飾炸成碎片，在空中拼成牛角圖騰：“是血祭大陣！斬蛇頭！“

銅錢劍劈中蛇頸的剎那，劍身“咔嚓“斷裂。蛇頭落地化為青銅鈴，鈴舌竟是半截人舌！墨斗線纏住蛇身卻被腐蝕，林小婉咬破舌尖，混著金蠶血噴在斷劍：“以血飼劍！“青焰騰起的瞬間，我旋身斬落蛇頭，蛇血濺在鼎身顯出《連山易》卦象。

女尸抬手間懸棺齊開，四十九具巫族戰尸躍出。它們渾身刺青暗合二十八星宿，掌心五雷符卻泛著蠱毒！“天地玄宗...“我掐訣的手被戰尸抓住，它眼中閃過師父年輕時的面容。林小婉白發纏住戰尸脖頸，發間金蠶蠱鉆入其七竅：“這些活人樁吸過道門精血！“

祭壇突然下沉，我們墜入暗河。河面漂著青銅面具，每個都在吟唱招魂曲。我撈起面具，背面刻著師父道號與“甲子年七月初七“。林小婉突然指向河心漩渦——青銅神樹巍然矗立，枝干掛著符咒陶罐，樹頂祭司的骨杖鑲著陰陽魚佩！

祭司揮杖掀起巨浪，浪中映出三百年前場景：師父與祭司歃血為盟，太爺爺將嬰兒尸胎放入陶罐...林小婉尖叫著撕開衣襟，后背浮現牛角刺青！“原來你才是鑰匙...“祭司骨杖點地，九條青銅鎖鏈破水而出。我甩墨斗線纏住神樹枝椏，借力躍向祭司：“你們巫族面試考《五年驅魔三年模擬》嗎？“

骨杖與斷劍相撞，陰陽魚佩飛向神樹。樹干裂開露出鎏金棺槨，棺中道袍尸身與我容貌無異！林小婉七竅流血，背后刺青化作三眼青蛇。蛇尾卷住我的腰，蛇頭直刺祭司咽喉！祭司牛角冠炸裂，露出里面蠕動的痋蟲巢穴。

“以巫祖之名！“祭司撕開胸膛，心臟處的雙頭蠱王與青蛇撕咬。神樹開始崩塌，樹根卷起陶罐砸向我們。我揮劍劈開陶罐，里面掉出個青銅羅盤——盤面北斗勺柄指向林小婉心口！拽著她跳入鎏金棺槨時，瞥見河面漂著師父的魂燈，燈焰中映出柳氏獰笑的臉。

鎏金棺槨內壁刻滿星圖，林小婉的銀飾突然懸浮半空，拼出殘缺的河洛軌跡。我摸到棺底凸起的玉圭，圭上刻著：“圣女歸位，天門洞開“。青銅羅盤突然迸發青光，北斗勺柄化作金針刺入林小婉心口，她背后的三眼青蛇刺青竟離體游出！

“原來血祭要活取圣女心...“我揮劍斬斷金針，蛇血濺在星圖上。星宿突然移位，棺槨化作青銅舟順暗河疾馳。兩岸巖壁浮現發光壁畫：三百年前，師父盜取圣女胎發制成替身人偶，騙過巫族血祭——那人偶眉眼與我幼時別無二致！

“難怪我生辰與尸王蘇醒同日...“我攥緊斷劍，劍柄的洪武通寶突然發燙。前方河道突然收窄，青銅舟撞上神樹殘根。樹根裂開處露出地宮，四十九盞人皮燈籠無風自燃，映出中央的青銅祭臺——臺上擺著七口陶甕，甕身全刻著我的生辰八字！

林小婉突然七竅涌出金蠶，蠱蟲在空中織成血網：“七星甕！這是換命禁術...“話音未落，陶甕齊齊炸裂，七具尸胎破甕而出。它們額生獨角，掌心攥著帶血的《正一盟威經》殘頁——正是師父當年贈我的啟蒙經書！

“天地玄宗...“我掐訣的手被無形之力束縛。尸胎們結出道家雷印，指尖迸發的電光卻泛著蠱毒綠芒。林小婉的白發纏住最近尸胎的獨角，發絲間金蠶噬咬處冒出青煙：“這些是用你胎發養的替身！“

祭臺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池中泡著三百具道袍尸骸，最前排那具手握天師令——正是二十年前“羽化“的師父真身！池面浮起張人皮，皮上刺著《青蚨飼魔錄》全篇，落款處蓋著柳氏的唇印。

“乖徒兒，你本就是為師養的蠱...“師父尸身突然睜眼，天師令指向血池。四十九具尸胎躍入池中，融合成三丈高的尸王。它胸口嵌著陰陽魚佩，左眼是我的瞳孔，右眼卻是林小婉的琥珀色！

林小婉突然撕開衣襟，心口浮現牛角圖騰：“原來阿婆剜心是為封住圣女血...“她拽斷銀鏈擲向尸王，銀飾在空中炸成苗疆十二峒地圖。尸王右眼突然流淚，***光偏離三分劈開地宮穹頂——月光如瀑傾瀉，照見青銅神樹頂端掛著柳氏的鎏金棺！

“吳郎...你負我兩世...“柳氏棺中飄出縷青煙，煙中浮現太爺爺持劍刺穿她腹部的畫面。那劍柄鑲著的正是天師令！師父尸身突然暴起，天師令刺入尸王眉心：“時辰到了，魂歸來兮...“

我懷中的青銅羅盤突然炸裂，碎屑割破掌心。血珠濺到林小婉心口圖騰的剎那，地宮穹頂的二十八星宿齊亮。月光凝成光柱籠罩我們，三眼青蛇突然暴漲成巴蛇虛影，將尸王連同師父尸身吞入腹中！

巴蛇額間第三只眼突然睜開，映出三百年前真相：師父與柳氏本為道巫愛侶，為破天人五衰，將未出世的孩兒煉成尸胎。太爺爺為保道統，以天師令斬殺柳氏，卻被師父用巫族禁術將尸胎魂魄封入青銅門...

“所以我是那個尸胎...“我摸著心口鱗片苦笑，“你們擱這玩套娃呢？“巴蛇突然吐出血丹，丹內封著柳氏殘魂。林小婉的金蠶蠱王吞下血丹，蟲翼展開浮現《盤瓠經》真傳——正是解除血契的秘法！

地宮開始崩塌，我們順著巴蛇開辟的通道沖出地面。晨光中，龍虎山主峰的青銅門轟然開啟，門**出萬丈金光。師父的魂燈漂浮門前，燈焰里傳出柳氏的嘆息：“三百年輪回...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