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之外 第二章 慘劇

“老五，怎么回事，不是說只是發現零星幾個蟲子，怎么短短幾日封印便全面瓦解？”

畢方身邊，一身青衣老者沉聲問道。

畢方擦去槍尖血跡：“四天前確實只有幾只巨蝎。”

“現在怎么辦？”黑衣老者聲音嘶啞，“蟲群源源不斷……還有那十幾只蟲將，實力不容小覷。”

“拼了！”畢方咬牙暴喝，“鴆雀、青鳥、鵜鶘、滅蒙，結五靈殺陣！”

隨著聲音，畢方身后浮現出一只渾身浴火的獨腳仙鶴，黑衣老者在內的其余四名老者各持兵刃，與畢方呈五芒星位虛空戰立，身后本命虛影雷霆閃爍、颶風激蕩、亂石滾滾、濁浪滔天。

感受到威脅，那十幾名半人半蟲的怪物全部飛身而起，向著五人結陣方向沖殺過去，想要將其制止。

五芒星匯聚一點，風雷水火土五靈之力化為璀璨光芒，驟雨般向著地面沖擊過去。

最先受到波及的，便是那十幾個半人半蟲的怪物，來不及慘叫，紛紛殞命。

無差別攻擊下，無數蟲群被砸死。光芒所到之地，半數蟲類瞬間蒸發。

“殺！”

蟲將授首，建木村戰士士氣大振，紛紛向著蟲群沖殺過去。

見到殺招奏效，畢方五人飛身落下，這五靈殺陣威力巨大，卻極損靈力，五人紛紛吐血，面色一片灰敗。

噗呲！

忽然，一道微不可查的聲音自畢方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襲來。

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胸口處一柄尖刃透出。

畢方含怒向后揮出一掌，轉身看去，只見一道黑影倒飛而出，落到不遠處，鮮血狂噴。

而其他四名老者，也都同樣遭到暗算，驚怒轉身，看著身后。

“黑鷹！你竟敢背叛！”畢方捂著胸口血洞，目眥欲裂。

黑鷹抹去嘴角血跡，獰笑道：“翼族上古何等威風，你們卻認個人類為主……該死！”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我們？”

“殺你們？”黑鷹陰笑，“我只要破開你們的防御就夠了……”

“什么意思？”

“等會你就知道了！”

砰！

隨著黑鷹話音落下，畢方就聽見身側一陣爆炸聲傳來。

轉頭看去，只見其余四名老者渾身經脈關竅處接連發生爆炸，只一瞬間，便死于非命！

“黑鷹！”見到這一幕，畢方目眥欲裂，盛怒之下運轉體內靈力，就向著黑鷹沖殺過去。

然而，他剛一邁步，忽然就感覺渾身凝聚起來的靈力瞬間消散，丹田處一陣刺痛，生生止住步子。

他分明感覺到體內似乎多了無數細微之物，瘋狂的破壞著自己的經脈。

“畢方老兒，我這手段如何？”黑鷹猖狂大笑，“將那東西交出，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

“休想！”畢方怒喝，“今日老夫死則死矣，守護之物斷不可能交給你們！”

“既如此，那就去死吧！”黑鷹發出一聲獰笑，緊接著，就見畢方如之前四名老者一樣，渾身爆炸，死于非命。

爆炸聲并沒有停止，在戰場的各個角落同時響起，建木村所有戰士盡皆炸死。

“黑鷹，你殺了這畢方，王所要之物怎么辦？”一名黑衣人冷冷問道。

“這建木村就是那人所建，這些年來這些老鳥們一直守在這里，王要找的東西定然也在，還怕找不到么？”

“希望如你所言，不要讓王失望！”

結界內，一晃十幾天過去。

陳憶遲遲沒有等到第三道試煉，一日三餐照舊會傳送到石桌邊，想來應該是畢方有急事處理。

已經在結界中七年，這十幾天倒也不覺得煩悶。反倒利用這些日子，陳憶的靈力已經全部恢復。

這天清晨，陳憶吐納完，照舊來到石桌旁。

可是這一日，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見有吃食傳來。

陳憶記得畢方曾經說過，這結界很神奇，可以提前備好食材，預設數日。

然而今天卻什么都沒有等到。

他眉頭皺了起來，心中隱隱涌上一絲不安。難道說……出事了？

猶豫許久，他從懷中拿出一枚青色尾羽。這尾羽還是陳憶小時候貪玩，經常會流連山林不見蹤影，畢方便送給他方便找尋。

按捺住心中不安，催動靈力，陳憶對著尾羽輕聲開口：“畢方爺爺？”

沒有回應。

陳憶心中一緊，聲音大了些，急促了些：“畢方爺爺，你在嗎？”

依舊沒有回應。

就在他準備再次傳音的時候，尾羽忽然無火自燃，只一瞬邊化為飛灰消散不見。

出事了！

這尾羽出自畢方，與他生機相連，尾羽自毀……陳憶不敢再想下去！

必須要離開這里，才能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陡然站起身，陳憶手中斷劍緊握，對準石桌中心，狠狠刺了下去。

石桌是結界中樞所在，一經損毀，這方結界也就徹底破碎了。

這本來就是陳憶父母留給他試煉所用，無論成功還是放棄，都只有一次機會。

陳憶此時也顧不得什么試煉，他只想趕快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

隨著他破開石桌，眼前景象發生了變化。

原本的山崖消失不見，四周混沌霧氣也逐漸消散，陳憶站在一根丈余寬的樹干上。

時隔七年，他終于又回到了建木。

沒作任何停留，陳憶小心翼翼騰躍而下，盡可能避免發出聲音。

不過片刻，他已經落在樹下。

抬眼看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原本一片祥和安寧的村莊破敗不堪，空氣中彌漫著焦臭與血腥，讓人陣陣作嘔。

無數蟲子和人類的軀體，殘破的散落四周，慘綠的粘液、暗紅的血泥、滲白的蛛網交織在一起，直如人間煉獄。

陳憶面色發白，強撐著向前走去，快到村口處，并排五具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尸體那么刺眼。

“鴆雀爺爺、青鳥爺爺、鵜鶘爺爺、滅蒙爺爺……”

從他們殘破的衣物，陳憶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踉蹌向前幾步，看到那一身玄衣的尸體，陳憶嘴唇囁喏，再也忍不住，慟哭失聲：“畢方爺爺！”

“嘖嘖嘖。”

“終于舍得出來了？”戲謔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陳憶轉身，看見黑鷹與兩名黑衣人，以及他們身后那張牙舞爪的磨盤大小的蜘蛛。他雙目赤紅：“你竟敢勾結蟲族，戕害同族！”

“呵，我和那五只老鳥是同族，和你，不是。”黑鷹冷冷一笑，“老鳥們這么護著你，那東西肯定在你身上吧？”

雖然不知道黑鷹口中所說究竟何物，但想來應該極為重要，否則也不會發生如此慘劇。

陳憶握緊斷劍，聲音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裝傻？”黑鷹嗤笑，“也罷，等把你拆碎了慢慢找……”

說著，手一揮，他身后巨蛛一躍而起，沖向陳憶。

那巨蛛極大，自上而下襲來，八根粗壯蛛腿如黑色長矛，上面絨毛尖銳像倒刺。復眼猩紅，巨齒掛著幽綠粘液，極其可怖。

陳憶來不及多想，手中斷劍上撩，與蛛腿撞擊在一處。

叮！

火星四濺。

巨大的沖擊力將陳憶震得向后退出數步，手臂隱隱作痛。

“死！”

陳憶雙目血紅，生生停住后退，手中斷劍舞出一片流光，再次迎上巨蛛。

八根蛛腿極其靈活，向著陳憶交叉攻擊。

黑鷹并沒有出手，而是雙手抱胸，戲謔的看著陳憶戰斗。在他眼中，陳憶不過是甕中之鱉，以陳憶納靈九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贏。巨蛛生性兇殘，讓它先好好折磨一番陳憶。

叮！

陳憶再一次被蛛腿擊飛，手臂痛感加劇。

這巨蛛力量之大讓陳憶心中駭然，若非在結界中砍了三年樹，讓他力量大幅提升，就憑這一下，自己的手臂怕是要廢了。

此時，悲痛和仇恨有所緩解，理智逐漸恢復。陳憶看著眼前不遠處蓄勢待發的巨蛛，還有虎視眈眈的黑鷹三人，心念急轉。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此戰必不可能勝，甚至連逃脫都是妄想！

自己決不能死，整個建木村大仇未報，父母的蹤跡還未找到，必須得逃出去！

“看來這幾只老鳥眼光也不行啊，尊你這么個孱弱人族為少主，真是荒唐！”黑鷹冷笑，“今天你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識相點，乖乖配合，能讓你少受點罪。要不然，你會成為它的食物，在無盡痛苦中死去。”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散落的幾具尸體：“喏，就和他們一樣，蛛毒入體，渾身骨骼肌肉化為濃水，被喝掉……”

黑鷹的嘲諷和村民的慘狀，再一次讓陳憶逐漸恢復的理智崩潰，他大吼一聲，徑自向著黑鷹沖殺過去。

黑鷹冷笑一聲，朝巨蛛喝道：“別玩了，速戰速決！”

聽到黑鷹指揮，巨蛛兇性爆發，人立而起，腹部一團慘白蛛網噴出，向陳憶急射而來。與此同時，巨大的身形緊隨其后，一雙毒牙與蛛網同時出現在陳憶面前，就要向他體內刺去。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似乎有道紅光自一旁閃過，緊接著，陳憶左眼突然劇痛，那個曾驚鴻一瞥的鏤空青銅圓球虛影驟然在他眼底浮現，七道銅環飛速旋轉。

一股冰冷而古老的氣息，透著強烈的戰意，從眼底迸發，席卷了他的身軀，最終匯聚在那把青銅斷劍上！身體仿佛要被撕裂，陳憶下意識揮劍朝著撲來的猙獰巨蛛，狠狠刺出！

劍上的波動，一如砍碎那最后一顆石球般，空間被撕裂出細小黑痕。劍身與蜘蛛相撞，堅硬的甲殼如瓷器般碎裂。

黑鷹的獰笑凝固在臉上：“完整的技？！這怎么可能！”

“嘶——！”

巨蛛發出凄厲到變調的尖嘯，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后翻滾，復眼中猩紅的光芒被純粹的驚懼取代，半個身子破碎，綠色血液飛濺。

同一時間，那半空中細微的空間裂縫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吸力，將陳憶的身軀裹挾進去，消失不見。

在陳憶被吸進空間裂痕的一瞬間，黑鷹隱約看到陳憶左眼眼底的倒影，貪婪與殺意如毒蛇般纏繞：“找到他！那東西封印在他眼睛里！”

遠處建木之下，火紅色光團亮起，逐漸化為畢方虛影。

他看著陳憶消失的方向，輕聲道：“孩子，畢方爺爺只能幫你到此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隨著話音，虛影越來越淡，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