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血滴穿繭壁,孔中透出的金光微微搖曳,像是被風吹動的燭火。陸淵的手仍握在九厄劍上,劍身深陷時繭,紋路與他的劍骨共振,發出低沉嗡鳴。他沒動,也沒說話,只是嘴角緩緩揚起——不是笑,是刀鋒出鞘前的弧度。
“你算盡一切。”他聲音很輕,卻像一錘砸進萬古冰層,“可你沒算到,我不但要砸鎖,我還要砸你。”
話音落,劍骨裂痕驟然逆轉,十二條法則長河在他體內翻涌,原本彼此排斥的規則竟開始交融。時間與生死纏繞,因果與情劫交疊,善與惡的界限在劍脊上崩解成灰。
時繭劇烈震顫,灰白光繭龜裂如蛛網,裂縫中浮現出初代閣主的身影——不是記憶,不是幻象,而是被陸淵意志強行撕裂出的殘念顯形。那道身影立于虛空,手持完整青銅圓盤,面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冷得像能凍結輪回。
“你已入局。”殘念開口,聲如天道宣判,“七悖道體歸碑,因果閉環自成,天道漏洞將現。你只需化為封印,善念便可出世。”
“善念?”陸淵冷笑,劍尖一震,將那虛影逼退半寸,“你說的是夜未央?是葉孤鴻?還是君臨天?他們不是你的棋子,是你切下來的爛肉!”
殘念沉默一瞬,隨即輕嘆:“噬靈尊為惡念,散于九厄劍中;善念則分封十萬劍修,以試煉逼天道顯形。此乃萬古局,只為尋那一線破綻。你若不入碑,善念永不得出。”
“那你告訴我——”陸淵猛然抬頭,左眼銀河紋路炸開,劍骨轟鳴,“誰來定義善?誰來審判惡?”
話音未落,他反手一扯,將九厄劍從時繭中拔出,劍脊劃過心口,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鮮血未流,反而倒卷,順著劍骨逆流而上,灌入劍脊裂痕。
“我以壽元為引。”他低語,右肩布條崩裂,染血的九厄劍懸于頭頂,“今日,我不斬敵,不斬天,只斬——執念。”
劍骨紋路驟然扭曲,噬魂鏈形態自發浮現,漆黑鎖鏈自識海奔涌而出,竟不縛他人,反將自身心脈層層纏繞。每一道鏈環收緊,都帶來撕裂神魂的劇痛,可陸淵卻笑出了聲。
“痛就對了。”他咬牙,“痛才說明我還活著,不是你劇本里的提線木偶。”
噬魂鏈越收越緊,十二條法則長河在他體內沖撞,幾乎要將經脈撐爆。可就在即將崩裂的瞬間,劍骨裂痕中浮現出一行古字——“善惡同源,悖道者生。”
陸淵瞳孔一縮,隨即大笑。
“原來如此!你怕的不是天道,是你自己!”他猛然抬頭,直視殘念,“你把惡念放出去,以為能操控混亂;你把善念封起來,以為能維持秩序。可你忘了——真正的混亂,是有人敢說:我既不選善,也不選惡,我只選‘我’!”
話音落,劍骨紋路徹底逆轉,十二條長河不再排斥,反而在劍脊上交融成一道混沌洪流。那洪流中,沒有時間,沒有因果,沒有情劫,只有最原始的“存在”本身。
殘念終于變色。
“你若否定善惡之分,法則將失衡,劍骨將崩。”它警告,聲音卻已不再平靜。
“崩就崩。”陸淵咧嘴,鮮血從嘴角溢出,“大不了,我這條命,連同這破劍,一起砸進你的萬古局里。”
他抬手,九厄劍直指殘念。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時繭外,夜未央的七道光輪驟然合攏,化作一道璀璨光柱,直貫而入。光輪在空中凝成一道虛影——正是初代閣主的模樣,手持青銅圓盤,眉心一點銀河紋路。
“住手。”虛影開口,聲音與殘念截然不同,帶著一絲微弱的情劫波動,“你若毀去善惡之分,試煉將斷,天道永無破綻。”
陸淵瞇眼:“你又是誰?”
“我是他未斬盡的執念。”虛影低語,“也是……夜未央的七情本源所喚。”
話音落,虛影抬手,七道光輪瞬間纏上陸淵心脈,與噬魂鏈形成對峙。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拉扯,幾乎要將神魂撕成兩半。
“你以為噬靈尊是惡?”虛影凝視他,“錯了。它才是真正的‘善念’化身——那個愿意為大局犧牲一切,甘愿背負萬世罵名,只為逼出天道漏洞的‘善’。”
陸淵冷笑:“所以你們把‘善’變成人人喊打的魔頭,把‘惡’藏在九厄劍里當誘餌?好一招移花接木。”
“正因如此,試煉才真實。”虛影聲音漸冷,“若人人知其為善,誰肯殺它?若人人知其為惡,誰敢近它?唯有誤解,方能逼出天道的反應。”
陸淵沉默一瞬,忽然笑了。
“所以,你們玩了一出‘善者為惡,惡者為善’的戲?”他搖頭,“可你們忘了——真正的善,不該需要謊言來成全。”
他猛然抬手,九厄劍狠狠刺入地面,劍脊裂痕大開,混沌洪流噴涌而出。
“我不信什么大局,不信什么萬古局。”他低語,“我只信——若善需封,惡當誅,那我便——皆斬。”
劍骨紋路徹底逆轉,噬魂鏈轟然崩解,十二條法則長河在他體內交融成一道混沌之流。那流中,沒有善,沒有惡,只有最原始的“悖道”之力。
殘念與虛影同時震顫。
“你瘋了!”殘念怒吼,“你若毀去善惡之分,法則將崩,天地將亂!”
“那就亂。”陸淵抬頭,左眼銀河紋路中浮現出一幅圖景——葬仙壁畫,星河倒懸,萬劍沉淪。
“亂到連你這萬古局,都壓不住。”
話音未落,時繭轟然炸裂。
灰白光繭四分五裂,裂縫中透出萬古之前的景象:初代閣主立于虛空,手中握著完整的青銅圓盤,正欲將最后一縷金光封入劍中。
可就在那一瞬,陸淵的意志穿越十萬年,直刺那道身影。
“你算盡一切。”他在時繭破滅的瞬間低語,“可你沒算到——”
“我不但要砸鎖。”
“我還要——”
九厄劍嗡鳴震顫,劍脊裂痕驟然亮起,青銅殘刃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逆天之痕。
殘念發出最后一聲低吼:“真正的危機不是噬靈尊——而是我的本體即將蘇醒!你若毀去閉環,它將——”
話未說完,陸淵一劍斬下。
劍光過處,殘念與虛影同時湮滅。
時繭徹底破碎,灰燼如雪紛飛。陸淵立于廢墟中央,九厄劍斜指地面,劍身滴血。
他緩緩抬頭,左眼銀河紋路中,葬仙壁畫的圖景仍未消散。
遠方天際,一縷劍意撕裂云層,葉孤鴻的葬劍魂殘燼正在重組。
石碑林外,夜未央的七道光輪正在逼近,每轉一圈,法則長河便震顫一分。
君臨天的殘影仍跪在原地,可他手中,竟多了一塊與陸淵相同的青銅圓盤。
七悖道體,即將齊聚。
閉環將成。
陸淵低頭,看著劍尖滴落的血。
血珠墜地,未散,反而在石面上緩緩爬行,勾勒出一行古字——
“持劍者,即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