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程已到了中期,她只能拼盡全力一試。
江緒存抽出藏在發(fā)間的一根銀針,給江緒寧幾處穴位放了血:“長姐身中劇毒,按風寒治,只會活活拖死她!”
她沒說花柳的事。
這是長姐的隱秘,她不愿說破。
但估計,定和方才宸雎宮里那個面首脫不了干系!
“中毒!”
崔嬤嬤大駭。
她日日夜夜都寸步不離娘娘,怎會中毒!
“嬤嬤,阿姐是何時病情加重的?”
要治花柳,先治中毒。
病情加重,就是因為被人下毒所致。
崔嬤嬤想也沒想就答道:“是六月初三。”
“那天,夫人頭一回帶著四小姐入宮來看望娘娘,還親手做了一份櫻桃煎,娘娘很高興,吃了不少呢。”
櫻桃煎?
她們姐妹長到如今,曹氏何曾親手做過東西給她們吃?
“是不是自從吃完母親送來的東西后,阿姐的病就日益嚴重?”
“是......”
崔嬤嬤一愣。
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二姐兒,難道是!”
“極有可能。”
江緒存探著江緒寧的脈已比方才平穩(wěn)了不少。
時間到了,她該走了。
崔嬤嬤看得出來,于是問:“二姐兒是不是要走了?”
她孤身一人來,很明顯是偷溜進宮的,這若被人發(fā)現(xiàn),可是殺頭大罪!
“嗯。”
“但嬤嬤您別怕。”
“此毒,并非不治之癥。這十年里,我在西疆學了一身醫(yī)術,定能治好姐姐。那些治風寒的藥別再吃了,我會想辦法讓人送藥過來。”
“再委屈些時日,有我在,您和阿姐都會平安無事。”
說完,她就將身上揣著的所有銀錢和首飾全摘下來給了崔嬤嬤,之后匆匆離開。
江緒存心里憋著一股氣。
她還是和來時一樣,從小徑去了蘅蕪閣,但沒去尋謝枕,生怕撞上陛下解釋不清自己這一身婢女服飾。
她獨自出宮,立冬已經(jīng)從國公府追了出來在外等候。
立冬假裝上前給江緒存整理領口。
“奴婢來的路上被五公子跟蹤了,估計是想來找麻煩。他跟得緊,奴婢實在沒能甩掉。”
“無妨,一個蠢貨而已,隨他去。”
她上馬車換回了自己的衣裙釵環(huán),將將穿戴好,便聽見車外傳來一道叱罵聲。
“江緒存!你別躲了,我親眼瞧見你上了馬車!
“你這泯滅人倫的毒婦!”
“新婚頭一日,你竟就害得四姐姐去跪祠堂!你讓她往后怎么做人?怎么在謝家立足?!”
江緒存輕輕撩開車帷的一個小角,便見到她的五弟弟江緒盛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他今年才十三歲,和江緒存一般高。
看樣子,這是一心為江緒心報仇,要將自己抽骨剝筋呢。
立冬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江緒盛:“五公子,請您自重,這是信國公世子妃的車攆。您是外男,怎可輕易靠近?”
“我呸!”
江緒盛一臉不忿,聲音尤其大,惹得周圍民眾紛紛看過來。
“什么信國公世子妃?那位置,本該是我四姐姐的!她江緒存不要臉,婚前與那世子偷情,這才奪了四姐姐的姻緣!”
“給本公子滾開!”
江緒盛一把扒住立冬的肩膀,狠狠往旁邊一推,男女力量懸殊,立冬猛地一個踉蹌就摔下去。
這時,車簾被掀開,一個影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江緒存身形極快,她單手握住立冬的手腕往回一扯,旋即又抬起一腳踹在了江緒盛的心口上!
“咳咳咳......”
他被這一下踹出去足足五米遠,胸間肋骨斷了兩根,正趴在地上狂嘔鮮血。
江緒盛難以置信的看著江緒存。
怎么可能!
她一個女人,竟能把他一腳踹成這樣?
前世,江緒盛一直想踏入仕途,可他文不成,武不就,只能靠著江緒存狂砸十幾萬兩銀子給他買官蠹爵,這才得了一個禮部的閑差。
可江緒盛后來卻跟謝林蛇鼠一窩,拿她賺來的銀子去放印子錢,害的幾十戶百姓家破人亡。
東窗事發(fā)后,江緒盛和謝林被三法司羈押審問,又是她花了大筆銀子,疏通各階關系,一樁一樁地給他們擺平了官司。
江緒存捫心自問,對這個弟弟絕無半點愧疚。
可她后來卻聽說,江緒盛一直對外人說她的商行之所以這么賺錢,是因為她的床上功夫了得。
每談下一個生意,就會陪主家睡上一晚。
否則,她一個女子,憑什么可以成立大夏第一商行?
這世間對女子的偏見向來如此。
男人功成名就,便是天縱之才,女人干出了一番事業(yè),就是出賣**。
可笑。
“聽說,五弟弟在準備今年的武舉考核,準備進五城兵馬司呢?”
江緒存緩步走向他,眼中滿是不屑的嘲弄:“就憑你這身手,我大夏該是好男兒都死絕了才會錄到你吧?”
圍觀百姓聞言,爆發(fā)出了一陣陣的嘲笑。
“江緒存!”
江緒盛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他年輕氣盛,又自小被眾星捧月著長大,哪里經(jīng)歷過這般羞辱?
“爹娘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天生的惹事鬼!”
他捶地怒吼。
“你明明都走十年了,為什么還要回我家?你這個到哪兒都多余的人,你回來以后就沒好事發(fā)生!”
還沒等江緒存反應,一向沉穩(wěn)的立冬今日卻直接沖了過去,揚手就給了江緒盛一巴掌!
“沒良心的畜生!”
“若沒有我家姑娘在西疆為質十年,你以為你們這些吸人血的蛆蟲可以榮華富貴地在盛京過上安生的好日子?”
立冬想起江緒存在西疆遭遇的種種,眼睛就紅了。
“你以為你天生那么好命,生下來就能衣食無憂,不愁吃喝?”
“我告訴你,長安侯府里的一草一木,一針一線,你身上穿的每一件衣袍,吃的每一粒水米!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大姑娘和二姑娘為侯府掙來的!”
江氏一族,向來平庸,幾十年間都沒有一人做到四品大員。
江淮與本來也只是先鋒營的一個小小校尉,直到年近三十,終于憑著江緒寧入宮為妃坐到了正三品。
后來,又因主動獻女為質,被榮升一品,甚至破格封爵。
“笑話!爹娘早就跟我說了,沒了她們姐妹兩個拖油瓶,我江氏一族只會更加蒸蒸日上,遲早有一天能躋身大夏四大氏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