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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卷起幾片枯葉。
沈時琛扶著文姝語的手臂，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很沉。
“不用。”文姝語推開他的手，自己站穩，“我還有事。”
她走到祭壇邊，又看了一眼那塊被她撿起的石頭，然后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廢園外走去。
沈時琛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然后低頭，看向自己剛才扶過她的手。
那上面，沾了一點血。
***
宿舍里一片漆黑，小雨還沒回來。
文姝語沒有開燈，她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走到書桌前。
她將那塊冰冷的石頭放在桌上，然后打開了楊錦瀾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映著她沒有表情的臉。
她憑著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在學校的內部數據庫和各種考古、民俗論壇里快速搜索。
關鍵詞：祭壇，符文，血祭。
無數雜亂的信息涌出來。
她閉上眼，將靈識沉入腦海中的系統界面。
“系統，比對這塊石頭上的符文。”
【正在掃描符文結構……】
【數據庫比對中……】
【匹配成功：遠古‘聚怨陣’符文變體。】
【功能：匯聚特定范圍內的生物怨念、恐懼與生命力，用于滋養邪物或作為能量源。】
文姝語睜開眼，看著屏幕上那些所謂的“古代文明遺跡”照片。
果然。
顧無忌，你把上個世界的陣法，帶到了這里。
***
華京市刑偵大隊，會議室的煙味能把人嗆死。
“我不同意！”王局長把保溫杯重重地頓在桌上，“派特警隊去封鎖一個廢棄公園？理由呢？沈時琛，你的理由就是你所謂的直覺？”
沈時琛站在投影幕布前，上面是西郊廢園的衛星圖。
“王局，現場發現了打斗痕跡，還有無法解釋的高溫灼燒點。更重要的是，三名失蹤女性的最后信號都在這附近消失。”
“那也只能說明那里是拋尸地點！派一隊人去搜查就行了，為什么要搞這么大陣仗？”
旁邊的李哲急得給沈時琛使眼色，讓他服個軟。
沈時琛沒看他，他只是按了一下遙控器，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
那是一張模糊的照片，是他在現場用手機拍下的，祭壇上殘留的一點灰燼。
“技術科分析過了，這不是任何已知物質燃燒后留下的灰燼。”
他看著會議室里一張張懷疑的臉，繼續說。
“我懷疑，那里是一個新型犯罪組織的據點。他們有特殊的作案手法，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我只給你十二個小時。”王局長盯著他，“天亮之后，如果找不到任何跟失蹤案有關的線索，你回來寫檢查。”
“是。”
沈時琛關掉投影，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沈隊，你這是何苦呢？”李哲追上來，“為了那個女學生……”
“跟她無關。”沈時琛打斷他，“去，通知特警一組，帶上最強的火力，十分鐘后出發。記住，只在外圍布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公園。”
***
文姝語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把長發扎成利落的馬尾。
她從抽屜里拿出楊錦瀾的化妝盒。
打開一管鮮紅色的口紅，用小刀刮下一點膏體，放進一個小碟子里。
她用眉筆當符筆，蘸著那抹紅色，在幾張黃紙上快速畫下幾道符箓。
一張定身符，一張驅邪符，還有一張……隱匿氣息的斂息符。
靈力消耗讓她感覺有些頭暈，但她必須回去。
那塊符文石只是祭壇的一部分，真正的能量源，是那條被污染的靈脈。
她需要那股力量。
她將符紙塞進口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宿舍。
夜更深了。
西郊廢園的入口處，已經被拉上了警戒線。
文姝語繞到上次那個圍墻缺口，貼上一張斂息符，翻了進去。
周圍的陰冷氣息比白天更重。
她沒有猶豫，徑直朝著祭壇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百米，眼前的景象忽然變了。
原本筆直的小路開始扭曲，兩旁的枯樹變得張牙舞爪，祭壇消失不見，她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
幻陣。
文姝-語停下腳步。
“小孩子的把戲。”她輕聲說。
她的靈識散開，能清晰“看”到空氣中那些流動的、虛假的能量線條。
陣眼就在左前方三米處的一棵槐樹下。
“什么人？滾出去！”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一絲警惕。
文姝語沒理他。
她雙手快速結印，一個比對方幻陣更復雜、更精妙的印記在她指尖成型。
“以幻破幻。”
她將那道印記輕輕往前一推。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那棵槐樹后傳來。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他眼前，無數怨魂正從地底爬出，撕扯著他的身體。
文姝語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
她布下的幻術，會引動他內心最深的恐懼，讓他自己困住自己。
祭壇就在眼前。
那塊她之前撿起的符文石，已經被人放回了原位。
她走上前，伸手再次拿起那塊石頭。
【檢測到高純度靈氣源……是否吸收？】
“吸收。”
一股精純的暖流從石頭涌入她的掌心，順著經脈流遍全身。
消耗的靈力在迅速恢復，甚至……還在增長。
【玄學等級提升：煉氣期（初階）→煉氣期（中階）】
【記憶碎片解鎖：初級靈脈凈化術】
一些關于如何引導、梳理、凈化靈氣的知識涌入她的腦海。
就在這時，公園外圍，突然傳來幾聲沉悶的槍響。
***
“隊長！他們不是普通人！”
李哲躲在一輛警車后面，沖著對講機大喊。
對面，幾個同樣穿著黑風衣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在黑暗中穿梭。
他們速度極快，動作狠辣，手里的短刀招招致命。
一名特警隊員剛探出頭，就被對方一腳踹在胸口，飛出好幾米遠，手里的槍也脫手了。
“火力壓制！別讓他們沖破防線！”
沈時琛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冷靜得可怕。
他自己則放棄了掩體，主動迎了上去。
一個黑衣人朝他撲來，短刀劃向他的脖子。
沈時琛側身避開，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左手扣住對方持刀的手腕，右手手肘閃電般撞在對方的下頜。
“咔嚓”一聲脆響。
黑衣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另一個黑衣人見狀，從側面攻來。
沈時琛沒有回頭。
他仿佛背后長了眼睛，反手一抓，精準地扼住了對方的咽喉，然后猛地向下一摜。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
李哲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沈隊……你這身手……”
這根本不是警校教的擒拿格斗術，這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只為殺戮而生的武技。
沈時琛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的動作，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
公園深處，文姝語對外界的槍聲充耳不聞。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符文石上。
吸收了表面的能量后，石頭內部，一些更深層的東西顯露了出來。
她的靈識探入其中。
石頭內部，并非實心。
那里，刻畫著一張由無數光點和線條組成的、微縮的立體地圖。
那些光點，是靈脈的節點。
那些線條，是靈脈的走向。
整張地圖，覆蓋了整個華京市。
忽然，她的視線定格了。
在地圖的中心區域，代表著華京市老金融區的位置，有一個節點，正散發著與其他節點完全不同的、急促閃爍的紅光。
旁邊，還有一個她無比熟悉的玄學印記。
是顧無忌的標記。
文姝語的呼吸停了一瞬。
這不是一個祭壇。
這是一個遍布全城的巨大陣法。
而顧無忌的下一個目標，就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