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學校科研總量的飛速增長,我所承擔的工作量也如同火箭一般急速飆升。每一天,我都仿佛被施了魔法的陀螺一般,高速旋轉著,完全停不下來。
學校科研處的業務科室如今已經被細致地劃分為高新辦、開發辦、軍工辦、人文社科辦、專利成果辦、基地辦以及綜合辦等多個部門。每個辦公室的人員配置都相當有限,少則一人,多則四人。盡管分工日益精細,但每年的工作量卻依舊在持續攀升。
早上我一到高新辦,我就開始忙碌起來。首先要接待那些前來立項登記上賬下單的老師,他們帶來的資料堆積如山,我需要仔細核對每一項信息,確保準確無誤。接著,又有項目申報咨詢的老師前來,他們對申報流程和要求充滿了疑問,我必須耐心解答,為他們提供詳細的指導。
預約項目檢查會議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我要與各個部門協調時間,安排好會議室,通知相關人員參加。這其中涉及到很多細節,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現差錯。
除此之外,我還要負責上傳下達各種通知,及時將學校的科研政策和最新消息傳達給每一位老師。這些通知往往要求在短時間內完成,我需要爭分奪秒,確保信息的及時傳遞。
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中,我有幸結識了學校里眾多從事科研工作的教師。在與他們的交流中,我深刻地感受到了搞科研項目的老師們所面臨的各種艱難困苦。
有些老師為了一個項目,需要長時間泡在實驗室里,反復試驗,不斷調整方案。他們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不僅要保證項目的質量,還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還有一些老師在項目申報過程中可謂是困難重重,他們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其中,資金不足是一個相當普遍的難題,這使得他們在研究工作中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此外,研究方向不明確也讓不少老師感到困惑,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這些老師不得不四處奔波,四處尋求支持和幫助。他們需要與不同的機構、企業和個人進行溝通和協商,希望能夠得到一些資金和資源上的支持。這個過程不僅耗時費力,而且往往充滿了不確定性和挫折感。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在編寫項目申報書時,老師們還需要硬著頭皮去應對各類項目的申報要求。這些要求通常非常繁瑣和復雜,需要老師們仔細閱讀并理解每一個細節。特別是在編制項目經費預算時,更是讓許多搞理科的書呆子們感到無從下手。他們可能對數字和財務方面的知識相對欠缺,要準確地估算出項目所需的各項費用并非易事。這就好比讓一個習慣了實驗室里的瓶瓶罐罐的科學家去做一份復雜的財務報表一樣,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
通過與這些老師的交流,我更加理解了科研工作的不易,也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的認識。雖然我的工作很繁忙,但能夠為這些辛勤的科研工作者提供一些幫助,我覺得自己的付出是有價值的。
其中最為顯著的問題便是,對于那些偏向文科、教授基礎課程以及在學院中較為普通的老師們來說,想要獲得科研項目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些老師往往在學術領域中缺乏足夠的資源和支持,他們的研究方向可能也不被主流所重視,因此在競爭科研項目時處于明顯的劣勢。
相比之下,學校里那些強勢學科的老師、學院領導或者大牌教授則相對容易得多。他們通常擁有更豐富的科研經驗和更廣泛的人脈關系,能夠更容易地獲得科研項目的資助和支持。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資源的分配上,還體現在學術聲譽和影響力的積累上,使得普通老師在科研道路上的發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這種不公平的現象實在是讓人感到痛心和無奈。它不僅影響了教師個人的職業發展,也對整個學校的科研氛圍和學術水平產生了負面影響。我們應該重視并努力解決這個問題,為所有從事科研工作的教師提供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讓他們都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潛力,為學校的科研事業作出更大的貢獻。
不僅如此,縱向項目的認定過程中還存在著諸多嚴重的問題。首先,學校對于縱向項目的認定方式非常局限,僅僅認可項目的第一負責人,這直接與職稱評定緊密相連。這種片面的認定方式,無疑給眾多教師帶來了極大的不公平。
更糟糕的是,縱向項目不僅被細分為不同的級別,而且每個級別之間的差異還非常大。國家級項目被視為最高級別,其次是省部級項目,最后是一般縱向項目。這種分級制度使得評教授和評副教授的標準變得更加嚴格和具體。同樣的道理,在科技獎勵上,也分為國家級、省部級、行業學會協會級等不同獎項,也要分1-3等不同級別的獎勵。還有專利申請,也要劃分為發明專利、實用新型、軟著、外觀設計等不同類別。這些也都與職稱申報掛鉤。大學教師要從助教晉升到教授,那可都是要過五關斬六將,比的是智商還有情商的雙優表現。
要想評上教授,必須至少承擔一項國家級項目,這對于許多老師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評副教授則需要承擔至少一項省部級項目,這同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次項目申報時,通常都會有數量上的要求,這意味著學院和學校需要先進行內部的PK篩選,以確保只有最優秀的項目能夠被推薦上去。這個過程就像是一場激烈的競爭,每個老師都要竭盡全力展示自己的實力和優勢,爭取獲得寶貴的申報機會。
然而,這種內部PK選拔的過程對于老師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他們不僅要面對來自同行的激烈競爭,還要考驗自己的學術水平、人脈關系以及心理素質。在這個過程中,老師們需要不斷地完善自己的研究方案,提高自己的學術成果,同時還要與其他老師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以增加自己的競爭力。
此外,心理素質也是一個關鍵因素。在面對激烈的競爭和可能的失敗時,老師們需要保持冷靜和堅定,不被壓力和挫折所擊倒。只有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夠在這場殘酷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這種分類方式看似合理,實則給老師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為了達到每年規定的科研工作量要求,教師們不得不拼命努力,既要確保項目的質量達到一定標準,又要保證項目的數量足夠多。
如此一來,教師們的工作負擔變得異常沉重,他們整日疲于奔命,忙于各種項目的申請、執行和結題。這種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不僅讓教師們身心俱疲,也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教學質量和個人生活。
一個冬日的清晨,寒氣像針一樣扎在臉上,校園里的法桐樹抖落最后幾片枯葉。我裹緊羽絨服推開辦公樓的玻璃門時,時鐘顯示七點五十五分。辦公桌上的保溫杯還留著昨晚的茶漬,手機已經在褲兜里震動起來,材料學院的張老師發來一串項目申報代碼,問能不能趕在今天下班前補錄進系統。
“鹿科長,又來這么早?”保安老李正在走廊拖地,蒸汽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凝成水珠,“昨天晚上九點還聽見你辦公室電話響,是哪個學院又來催項目啊?”
我笑著擺擺手,指尖在鍵盤上敲出回復:“系統今天維護,明早八點前一定錄完。”屏幕右下角的日期跳成 12月 15日,距離年終項目統計截止還有半個月,辦公樓里的腳步聲比往常密集了三倍。
剛把張老師的申報材料歸檔,土建學院的李教授就抱著一摞紙質版合同站在門口。他頭發上還沾著雪粒子,藍色中山裝的袖口磨出了毛邊:“小鹿啊,這個項目能不能通融下?合作企業急著要立項證明,我跑了三個部門才蓋完章。”
我接過合同仔細翻看,抬頭時注意到他凍得發紫的耳尖:“李老師您坐,我現在就錄系統。您這項目經費雖然只有九萬元,但手續齊全,沒問題的。”他局促地搓著手,說這是我們團隊唯一的縱向課題,雖然是與外校合作的子課題,也是幾個青年教師熬了半年才談下來。
打印機吞吐紙張的沙沙聲里,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機電學院的劉院長帶著兩個年輕老師闖進來,公文包“咚”地砸在辦公桌上:“鹿科長,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申報模板是不是又更新了?我們院報了五個重點項目,今晚必須定稿。”
我點開教育部的通知郵件,突然發現附件里的表格格式做了調整。“確實改了,新增了查重審查欄。”話音剛落,手機在桌面震動起來,是教務處的緊急通知,下午兩點要開項目檢查協調會,需要立刻統計各學院的在研項目進度。
“小張,把各學院的項目臺賬調出來,按學科分類統計。”我朝里間喊道。剛入職三個月的小張探出頭,眼鏡滑到鼻尖上:“鹿老師,系統里有三個學院的臺賬顯示異常。”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后臺數據庫。密密麻麻的項目編號里,三個紅色的異常標記格外刺眼。這意味著要重新核對近千條數據,而距離開會只剩四個小時。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貼在玻璃上化成蜿蜒的水痕,像極了那些永遠填不完的報表線條。
“鹿老師,總務處送來了暖氣檢修單,說我們辦公室的暖氣管漏水,得停暖檢修。”小張抱著一張單子進來時,我的手指已經在鍵盤上敲得發麻。暖氣順著門縫往外冒白氣,腳邊的地面卻漸漸洇出一片水漬。
“先記著,等開完會再說。”我打印出統計報表,發現自動化學院的在研項目數量比去年減少了三分之一。想起上周管理學院的趙老師來交材料時,嘆著氣說現在文科項目越來越難申請,青年教師連職稱評審的門檻都夠不著。
會議室里早已坐滿了人,煙霧繚繞中,各學院的負責人吵成一團。“我們學院的國家級項目怎么又被歸到 B類了?”“這次檢查能不能推遲一周?好多數據還沒匯總完。”我把統計報表拍在桌上,暖氣管道的水珠滴在報表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散會時已經暮色四合,走廊里的燈忽明忽暗。我踩著積水往辦公室走,聽見兩個年輕老師在樓梯間說話。“聽說了嗎?化工學院的李院長又拿了個國家重點項目,經費三百萬。”“咱們這種基礎課老師,能拿到個校級項目就燒高香了。”
推開辦公室門,小張正蹲在地上用拖把堵漏水的暖氣管,羽絨服后背全濕透了。“鹿老師,系統修好了,但是資環學院李老師的項目審批被駁回了。”他舉著平板電腦過來,屏幕上赫然顯示“經費不足,暫緩立項”。
我心里一沉,撥通了財務處的電話。那邊說今年的科研經費指標已經被幾個重點學院瓜分殆盡,偏軟科學類項目只能等明年再批。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凌晨一點,我終于把所有報表整理完畢。趴在桌上打盹時,夢見自己站在職稱評審委員會的會議室里,手里的論文集突然變成了一堆項目申報書,嘩啦啦散了一地。驚醒時,發現臉頰壓在侯老師的項目審批表上,8萬元的一般縱向項目,在一堆動輒百萬的申報書中顯得格外單薄。
第二天一早,侯教授準時出現在辦公室。他穿著件灰色風衣,看著我眼下的烏青,和桌上擺著的剛寫完的論文初稿,突然嘆了口氣,“我當年評職稱時,比你還拼。那時候在國外做訪問學者,白天搞研究,晚上翻譯論文,整整熬了半年。”
我泡了杯熱茶遞過去,他卻指著我桌上的論文提綱說:“你這些選題都不錯,就是英文摘要太粗糙了。現在評職稱不光看數量,還得看影響力,要上核心期刊。”他掏出紅筆,在紙上圈圈點點,“這個術語翻譯錯了,應該用‘empirical research’而不是‘practical study’。”
暖氣管終于修好了,辦公室里的溫度也逐漸回升,讓人感到舒適和溫暖。侯教授坐在辦公桌前,手中的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他專注地書寫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花白的頭發上,仿佛給他的發絲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澤。
侯教授抬起頭,微笑著對坐在對面的人說:“下周末你來我家吧,我把我以前發表的英文論文找出來給你參考一下,對你的研究應該會有幫助。”說完,他將修改好的摘要輕輕地推到我面前。
“謝謝侯教授,您真是太熱心了!”我感激地說道。
侯老師面帶微笑,輕輕地擺了擺手,似乎想要讓我不要過于緊張。他的聲音溫和而親切,繼續說道:“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事情啊。你看看你,每天都埋頭苦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身上,透露出一絲關切之意,“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為自己的未來多考慮考慮。而且,你工作這么認真負責,能力也有目共睹,個人的職稱問題早就應該得到解決了。”
送走侯老師后,辦公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時,走廊里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校園網上公示欄剛出臺了今年的職稱評聘結果,大家都議論著今年的職稱評審結果。
“看,這幾個名字后面都標著‘通過’呢!”有人興奮地喊道。
小張突然指著其中一個名字說道:“鹿老師,你看,侯老師居然是評審委員會的委員!”這個發現讓大家都有些驚訝,原來侯老師在職稱評審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完全呆住了,腦海中不斷回響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寒風吹過空蕩蕩的走廊,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是大自然在為我此刻的心情伴奏。幾片枯黃的葉子被風卷起,在空中打著旋兒,最后無力地飄落在地上。
我靜靜地站在那里,感受著寒風的侵襲,但內心卻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動。那個被我冰封已久的角落,似乎正在被這股暖流一點點地融化,變成一汪清澈的春水。我是得好好規劃一下了,就是再忙,也得按每年不同的職稱申報要求,擠出時間來,將工作中積累的科技管理經驗,落實到職稱論文上,每年堅持寫上幾篇高水平的論文,早點入手申報專業技術職稱,我早就了解過,我要參評的高等教育研究與管理系列的高級職稱,除了有學歷、工作年限、工作業績這些具體要求外,還要對論文的質量與數量有具體要求,一貫競爭激烈,名額有限,很多人都是評了幾次才能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