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宅里。
金棧換好沖鋒衣,算著時間出門了。
他下樓上車,啟動自己已經更換好雪地胎的大G。
車尾加裝的摩托車架已經空了,原本被綁在上面的KTM1290,被蘇映棠派人給運到了江航的住處,方便他前往吉木薩爾。
當然,也方便金棧去攔截他。
金棧可不覺得,江航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
按照蘇映棠的計劃,先把江航支走,再告訴夏松蘿。
雖然不會露餡,但等上高速,不超過一個路口,江航必定回頭。
按照金棧的計劃,先讓夏松蘿露餡,再給江航灌一通**湯,應該能撐到半途,江航才能反應過來不對勁兒。
他會懷疑,自己認識queen兩三年了,queen的微信聊天方式,為什么一股子“金棧”味兒?
金棧和queen聯手支走他,問題肯定不小。
江航已經主動詢問過一次,不會再問,他會調轉回頭,直奔烽火臺。
從市區抵達西山農場烽火臺,常規是繞行S110省道,全程大概38公里。
但江航對當地的路況爛熟于心,騎的又是KTM1290這種專為越野而生的機車。
為什么機車圈里,會說騎KTM的都是神經病,拒絕和他們一起玩?
因為這群神經病帶你抄的小路,連棕熊都有可能遇到。
蘇映棠說,去往烽火臺,在冬季確實有一條近路。
從冰封的白楊溝河床,直線穿越戈壁,能將路程縮短將近13公里。
而且,從河床入口抵達烽火臺,只有一條通道。
這條通道兩側都是五米多高的土質抖坡,結著厚厚的冰殼,中途沒有辦法繞行。
非常方便金棧去出口堵截他。
金棧抵達出口之后,就把車輛橫在出口處。
夜晚,依稀可以眺望后方烽燧的輪廓,但目之所及的這座烽燧,是屬于景區的。
用來打架的烽燧,還需要一公里的路程。
金棧的車,在這里停了大約二十幾分鐘,終于聽到了轟鳴的引擎聲。
遠光燈是從后方射過來的。
金棧拉起沖鋒衣的拉鏈,推門下車。
目望那兩輛熟悉的軍車風牧馬人,朝他行駛過來。
兩輛車停在了附近,和上次差不多的順序,先從車上跳下來六個壯漢,依然是統一的“制服”。
最后“小丑女”才踩著高跟鞋,從后座下車。
她抱著手臂走上前,雙馬尾有節奏的甩動:“金律師,你說休息一兩天就出發,今天是第三天了,你又跑來烽火臺做什么?”
沈曼約戰齊渡這事兒,目前是個秘密,金棧靠著車門,笑起來:“等你們啊。”
小丑女歪著頭:“你這人,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好像怕得不得了,回去就躲進了掮客的老宅。還以為你反悔,不敢去見我們老板。今天竟然主動給前臺打電話,約我們到這來。你從哪兒知道的公司前臺電話?”
金棧懶得回答她這種弱智問題,正規公司,怎么會查不到前臺電話。
金棧朝她搖搖手指:“我的心思,你可不要亂猜,小心愛上我。”
“現在是要做什么?”小丑女又跳上引擎蓋。
“等人,等江航到了,我們一起去霍爾果斯,見你們老板。”
這才是金棧的最終計劃。
那只蠢鴿子還在鏡像手里,金棧肯定是要過去的。
不如趁這個機會,拉著江航一起去,正好可以避開夏正晨。
對于金棧自己來說,有江航這個保鏢陪同,他也更放心。
“只不過,需要你配合一下。”金棧朝她走過去。
那六個分散站位的雇傭兵壯漢,立刻警戒地朝她腳邊靠攏,將她維護起來。
金棧心里有點納悶,這個看上去最多二十五歲的女人,到底多大本事?
應該不是單憑武力。
金棧識相的停下腳步,朝她抬了抬下巴:“敢不敢和我單獨聊聊?”
小丑女毫無畏懼的意思,隨意甩了下手。
她的手下立刻散開。
小丑女從引擎蓋上跳了下來,車燈正前方,和金棧面對面站著:“你說吧。”
金棧直言不諱:“你老板知道我是信客,那天晚上,我提到信客,你也沒有任何反應。咱們是不是同道中人?你也是十二客?”
小丑女咧嘴笑,臉上怪異的妝容,令她看上去有幾分怪誕:“你這么聰明,猜猜看?”
“我感覺你是。”金棧猜不出來她是哪一客,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不管你現在是哪一客,如果想讓我們順利跟你走,你等會兒都要假裝你是……”
小丑女聽完,倏然一愣:“為什么?”
金棧聳聳肩:“別管為什么,聽我的話,你們才能早點交差。”
……
半個小時后。
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再一次響徹寂靜的戈壁灘。
是從白楊溝河道里傳出來的。
一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條狹窄的河道冰面內部。
一道橙黑相間的影子,風馳電掣,逐漸逼近。
快要臨近出口時,因為被三輛車堵的嚴嚴實實,那輛抄近道的越野機車只能一個甩尾。
“刺啦——!”
輪胎在雪地刮擦出深深的冰痕,激起碎石子般的雪粒,“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前方的車頂上,如同炸火花。
在距離河道出口將近十米的位置停穩后,江航摘下頭盔,掃了一眼站在小丑女身邊的金棧。
他面無表情,摘掉手套,隨后取下背包,拿出一個黑色棒球帽戴上。
三輛車都是側停的,行車記錄儀都沒朝向河道。
但大約是他的習慣,不僅壓低了帽檐,還將黑色工裝的連帽也拉起來,覆蓋住棒球帽。
背包隨手一扔,江航抬腿下車。
金棧以為,看到這個陣仗,江航好歹會上前來問一句,完全沒有。
他下車之后,微微垂著頭,把自己的臉完全藏在帽檐的陰影下。
雙手插進工裝褲的口袋里,站在原地輕輕跳了跳,左右腳交替著點地。
上次在烽火臺,金棧聽夏松蘿科普了菲律賓武學體系,心想自己不能輸給一個文盲。
這幾天,他閑著沒事,也學習了幾套現在排名比較靠前的武學體系。
就算不練,像王語嫣熟讀武林秘籍,紙上談兵,也算一門技能,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所以金棧知道,江航這是在熱身。
好像有個說法,源自漫畫,卡卡羅特熱身跳?
還是拳擊里的蝴蝶步?
這是要直接開打?
金棧感覺不太妙,局勢的發展,可能會超出他的計劃:“江……”
才剛喊了個姓,江航忽然就動了!
大概是光線黑暗的原因,金棧感覺他的速度快到只剩下個影子。
目標是站位最靠前的一個東歐雇傭兵,體格也是最強壯的。
江航使用的,似乎是空手道的爆發式墊步,沒有任何花里胡哨,近身后,直接一個兇狠的側踹腿!
金棧就看到那個才剛把戰術匕|首拔出來的雇傭兵,根本來不及擋,一腳被踹飛了過來!
這群雇傭兵的站位,本來是很有說法的。
但被踹飛的東歐猛男,此刻就像一個保齡球,劃出一道拋物線,“哐當”一聲,重重砸在車架上!
其他五個人下意識散開,陣型立刻就亂了!
他們紛紛拿武器,多半是匕|首之類的冷兵器。
距離江航最近的那個雇傭兵,趁他還沒回防,迅速突襲,尖刃朝他肩頭刺過去!
局勢確實超出了金棧的預料,還沒空反應,看到江航竟然迎著刀尖突進!
金棧緊張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直到看見江航找準角度,腰身驟然下潛!
他打算使用巴西柔術的潛入抱摔?
會將對手從膝蓋位置整個抱起來,再重重摔在地上?
都是練家子,那個突襲的雇傭兵立刻后退,以免被他抱膝。
誰知道江航只是虛晃一槍,彎腰之后,迅速單手撐地,使出一記比剛才側踹腿更兇狠的摸地旋風踢!
這是卡波耶拉舍身踢?
卡波耶拉,又被香港那邊稱為巴西戰舞,是一種介于藝術和武術之間的獨特功夫,絕對的暴力美學。
這門功夫,最早是由帶著鐐銬的奴隸創造的,因此大部分都是腿上功夫。
極為兇殘,但凡想殺人,一腳直接就能踢死人,格斗賽事上,似乎已經把卡波耶拉給禁了?
而這個雇傭兵因為怕被抱摔,疾步后退,恰好留出了空間。
江航這一記摸地旋風踢,千鈞重棍一般,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
他頓時口濺血霧,喊都沒喊出來,頃刻間昏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場面,兇殘血腥的遠遠超出金棧的想象。
被踢的不是金棧,更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
他都被嚇得膽戰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心瘋了,怎么敢算計他??
但是現在該做什么,該說什么,金棧完全想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就只能傻站著,滿眼驚恐地看著江航攻過來。
古泰拳腿法、空手道腿法、卡波耶拉輪番上陣。
正蹬,飛踢、半月踢,騰空后旋踢。
除了那招摸地旋風踢,使用了一下右手,其他時間,大概因為天氣太冷,雙手始終都在褲子口袋里插著。
十幾秒鐘,單用一條腿,輕松放倒了五個鏡像特意請來對付他的雇傭兵。
除了小丑女之外,最后還站著一個俄羅斯人,看這陣勢,立刻放棄了近戰刀子。
他從后腰,顫抖著掏出了一把泛著幽冷光澤的手|槍輕弩。
指向朝他逼近的江航。
沒等他上弦瞄準,江航已經突進到他臉前。
這次江航終于舍得用手了,金棧根本沒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好像是使用了擅長繳械的以色列馬伽術,以手作刀,重擊了那人手腕橈側的神經叢。
那把手|槍輕弩,簡單易了主。
隨后,輕弩原本的主人,被一記古泰拳的飛膝砸肘,重創在地。
周圍蜷縮著一片金棧眼中的猛男,除了一個昏死過去的,其他都在痛苦哀嚎,慘不忍睹。
江航側身站立,氣息依然平穩,左手重新插回工裝褲的口袋里,右手持著那把剛奪來的輕弩。
隔著三米的距離,鋒利的弩箭瞄準了小丑女的眉心:“使用你的神通,不然,你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