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暗示意味極濃,幾乎是在明指漆山辭用了亓官祀的錢,或者更不堪的來源。
漆山辭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卻。
她緩緩站起身,轉向亓官敏的方向。
整個拍賣廳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一幕。
“亓官女士,”
漆山辭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涼意,如同冰珠落玉盤,
“您是在質疑我的支付能力,還是在質疑拍賣行的審核機制?”
她不等亓官敏回答,從手包里拿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直接對候在一旁的拍賣行經理示意了一下,語氣平靜無波:
“現在就可以辦理交割。”
那張黑卡,是漆山曜給她的、額度驚人的家族備用金卡之一,象征著漆山家毋庸置疑的財力。
拍賣行經理立刻躬身,態度恭敬無比:“漆山小姐,您請稍等,我們立刻為您辦理。”
漆山辭這才重新看向臉色青白交加的亓官敏,冰藍色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疏離:
“至于我的錢從哪里來,不勞您費心。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靠抵押祖產或者看丈夫臉色才能維持表面風光的,您說對嗎,亓官女士?”
她語氣輕柔,話語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亓官敏最隱秘的痛處——
她最近確實在暗中抵押自己名下的房產和珠寶,以填補她私下投資的虧空。
亓官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漆山辭:“你……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您心里最清楚。”
漆山辭淡淡一笑,不再看她,轉身對亓官祀說,“我們走吧,去辦手續。”
整個過程,亓官祀始終沉默地站在她身邊,如同最忠誠的守護騎士。
他沒有替她出頭,因為他知道她不需要;他也沒有阻止,因為他樂于看到她如此耀眼地反擊。
只是在漆山辭說出那句關于“抵押祖產”的話時,他榛褐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極冷的、如同無機質金屬般的光芒。
他拿出手機,無聲地發出了一條信息:
【加速對亓官敏名下抵押資產的收購。】
走出拍賣行,夜風微涼。
漆山辭抱著那個裝著天價寶石的保險箱,心情頗好。
“爽了?”
亓官祀看著她,低聲問,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縱容。
“一般爽吧。”
漆山辭揚起下巴,冰藍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閃閃發光,“主要是她戰斗力太弱,還沒盡興。”
她頓了頓,看向他,“我剛才那么說你姑姑,你不介意?”
亓官祀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
夜風吹動他利落的黑發,他榛褐色的眼眸在霓虹燈下顯得格外深邃。
“辭辭,”
他看著她,聲音低沉而清晰,“在我這里,你永遠不需要顧忌任何人。
無論是姑姑,還是……”
他頓了頓,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那未盡的含義,兩人心知肚明。
他的縱容,是沒有底線的。
漆山辭的心跳,又一次不爭氣地亂了節奏。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明明擁有那樣可怕的隱藏力量和偏執的占有欲,
卻愿意收斂起所有鋒芒,配合她的步調,在她身后默默支撐,給予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和尊重。
這種矛盾,讓她既心動,又有一絲莫名的……心疼。
她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快速地、如同蜻蜓點水般,在他微涼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一觸即分。
“獎勵你的……知情識趣。”
她說完,不等他反應,抱著保險箱轉身就走向自己的車,腳步有些匆忙,耳根在夜色中悄悄泛紅。
亓官祀徹底愣在原地。
唇上那柔軟、溫熱、帶著她特有清香的觸感,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和氣息。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從胸腔震動出來,帶著無比的愉悅和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釋然。
他的辭辭,終于……主動靠近了他一步。
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對他而言,已是漫漫長夜里,最亮的那顆星辰。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端,端木昭正坐在漆山曜那輛低調奢華的轎車里,前往他所說的那家私房菜館。
車內放著舒緩的古典樂,氣氛安靜得有些微妙。
“今天拍賣會,小辭很出風頭。”
漆山曜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帶著兄長式的驕傲。
“她一直很耀眼。”
端木昭看著窗外流逝的霓虹,輕聲回應。
“那你呢?”
漆山曜忽然問道,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端木小姐,什么時候也愿意……耀眼一次給我看?”
端木昭猛地轉頭,對上他鏡片后那雙含笑的、洞察一切的眼眸。
她的心,驟然失序。